渣叔起床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了。没有了工棚里强烈的汗臭味、脚臭味和大家此起彼伏的打鼾声,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渣叔穿好衣服站起身来,正准备到工地外面去洗漱,却发现房间里早已摆好了一脸盆清水、崭新的牙刷牙膏和毛巾。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有人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
渣叔不禁心下好笑,平时自己在工地上干活儿可没有这种待遇,既然今天他们想尽一尽这份心,那自己就坦然接受吧。
如果自己太跟他们客气了,反而会搞得大家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想要出什么幺蛾子。还不如尽着大家的意思来,也不要拂了人家的一片好意。
洗漱完毕的渣叔刚要出门,项目经理已经用工地上食堂的托盘端着早饭送到了房间,“骆同志你好,虽说今中午咱们公司的魏总要请您吃饭,但早饭您可不能不吃啊!这是豆浆油条,这是几盘小菜和两个馒头,您要不想吃豆浆油条的话,您吃点菜先垫一垫。”
事情就是这么有意思,当渣叔在工地上搬砖的时候,没人拿他当碗咸菜。工作苦不苦、累不累倒两说,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踢回老家,还没有任何的保险和保障。
但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就因为渣叔嫖娼没成功,被扫黄严打的警察同志给抓住后、无意之中引起的这一系列连锁反应,把渣叔放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位置上。
就在一夜之间,渣叔身边的所有人对他的态度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在吃饭的时候渣叔自己也在想,魏明祥请自己吃饭恐怕并不是忌惮于自己未知的身份,就算魏明祥猜测自己是省委办公厅的人,以他们金桥集团的势力也根本不用太顾忌。
渣叔觉得他们不过是想摸一摸自己的底,看看自己到底是何方神圣,然后会不会对他们金桥集团有什么不利的情况,这应当是魏明祥魏总他的出发点。
话又说回来,既然魏总都张口了,自己总不能推脱掉吧,那样反而会让人生疑。不如借坡下驴,等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饭局上明明白白的给人家交个底,说一下实际情况也就完了,也让人家放心。自己也省得每天像个地主老爷一样被人伺候来伺候去,那也没什么意思。
同时渣叔也想好了,饭局结束之后,自己就跟大家告个别,各奔东西就算了,要不然不尴不尬的在这里干什么?再回工地上搬砖肯定是搬不成了,就算你渣叔想搬人家金桥集团也不会让你去搬了。
那还继续留在工地上干什么呢?自己能干什么呢?只能给人家添麻烦,既然身份都被人戳破了,也没得玩儿了,还不如自己再另寻别路算了。
临近中午,工地上来了三台奥迪A6,魏明祥亲自来接渣叔。到了省城数得着的寿山大酒店二楼包间后,大家分宾主落座。
说到这寿山大酒店,必须多啰嗦几句。这家酒店最早实际上是某省电力集团的招待所,后来全部推倒重建、重新装修,虽然对外也都承办业务,但仅仅承接自己集团内部的会议和宴会就完全能够维持不错的效益并且运转得很好。
渣叔知道像这样规模的酒店,政府部门在这里都是有办公室在这里办公的。所以渣叔专门找了一顶棒球帽戴在头上,把帽檐压得很低,他怕碰到熟人。
进得房间来分宾主落座。白酒上的是茅台飞天,啤酒是用高硼硅玻璃凉水壶盛着的、酒店自己每天现酿现做的啤酒。
他们酒店自酿的啤酒是不对外供应的,因为每天酿酒师就按照一定的数量和比例做那么多,外边人来了是喝不到的。看来昨天魏明祥已经跟酒店打好招呼了,专门做出来的盈余。
这种啤酒就是真正的刚刚酿出来的那种啤酒,度数不高非常粘稠,倒起来一溜线不会断,隔远了看像蜂蜜一样。喝起来甚至都不怎么爽口,因为里面没加二氧化碳。
所谓的啤酒就是液体面包的说法,是指啤酒的营养丰富,就是指这种状态下的啤酒,因为营养物质太过丰富所以不能久放,暴露在空气中一会儿就会坏掉。平时大家喝酒撸串的那种啤酒,已经不是最原始最真正的啤酒了。
渣叔被安排到了主宾的位子,本来渣叔不想坐这个位置,论起真正的实力来,金桥集团的魏总他们根本用不着对自己这么恭恭敬敬,但今天人家盛情难却,渣叔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这个房间不大,约莫有20来个平方,自带卫生间和一个小小的吧台,吧台里面各种酒水、奶制品、碳酸饮料一应俱全。
吧台旁边开了一个长方形的小窗口,里面是一个几平方的小房间,有三个身材姣好、眉目如画的年青女服务员在里面,随时等着客人有什么召唤,然后根据酒席的进展情况她们三个轮流从房间外面的走廊进来倒水倒酒。
这一桌坐了八个人,魏明祥坐在主陪的位置,渣叔搭眼一看在座的其他人都像是他们金桥集团管理层的人物。没有官面上的。
实际上魏明祥给省委办公厅去过电话,他原想请吴林秘书长的,但省委办公厅的值班人员干脆明确的告诉他秘书长今天还有工作安排,没空。
渣叔再一看桌子上的点心和冷拼就知道魏明祥确实精心准备了,但他不知道魏明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假使说魏明祥能够猜测到自己所谓的身份,但他也不至于下这么大的本钱来讨好自己。
金桥集团能做到那么大规模,省里部里不可能没有几个人。不过自己到都已经到了,就看看魏明祥打的什么算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