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上班,看到一个叫家明的家伙。这名字很奇特,奇特的平凡,以为这个时代已经很少人叫了。
张爱玲的小说里,和安妮宝贝的小说里,会有一个叫家明的男性,年轻的时候清澈干净,穿白色的衬衣和卡其布裤子,留着最温顺的发型,夹着一本书,慢慢走在很老的巷子里,背后跟着一直半黄半白的家狗。
然后他慢慢长大到中年,继续做一个平淡的男人,毕业后就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会在下班后拿薪水买了路上的上海水煎包,一定得是他熟悉的常买的那家的水煎包,满足的带回家给妻子或者父母孩子。
而这样一个普通的家明,会是那些命运多舛的女孩子梦里的一片白衬衣,一直飘到她历经风雨看过百态的晚年。
普通的家明会骑车带着女孩子,穿过木质的老桥,到桥头去写生或者摘新熟的柿子,会送一枚自制的书签给她。普通的家明不会离开家乡太远,也不会为了野心去往大城市定居。普通的家明也爱过那些性格飞扬的女孩子,每天清晨站在女孩子窗子下一会儿,听到门打开的吱呀声就装作路过一样,在女孩子前面捏紧自己的背包带子走到学校。
可惜,叫家明的男孩子,都不会成为他喜欢的女孩子最开始的选择,而只会成为最后的回忆。他会定居在父母居住的温润的地方,选或者被一个女孩选做丈夫,结婚生子,完成一个与他名字吻合的人生。
但是今早我来替换一个叫家明的男孩子值班,由我问他值班交接事宜,然后看着他一个人淅淅索索的完善电脑文件,再去收拾值班房间的临时行李,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带走了所有的东西,包括一包面包干和一包吃剩下的方便面,还有摊成一团的床铺盖,只剩下原来的秃床板。临走时并不像我一样主动打声招呼,顶了顶自己的眼镜框,就弯腰背着自己的行李挤出了值班室窄窄的门。
我也翻开我带来的书,假装在阅读,其实内心在暗暗分析,觉得这个时代的家明和很多时代的家明,大概肯定有种莫名的联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