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儿子

真的不是故意炫,我只是想记录下来你的成长过程,成长过程中那些可爱的、童真的、代表着你逐渐趋于成熟的思想、言行事件。

文笔不及,自叹惭愧,却一直掇笔不停,是因为我已经近五十岁了,你还年幼,终有一天,你要追寻你的世界,而我衰老的脚步不能陪你,反而成为了你的挂碍和负担?生命里有你,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把你养育大就是能看你坚定成就自己,到了那个时候,希望你远走高飞,不用担心我,我的世界很丰富,在与你相伴的日子里,爱滋养着我们彼此,既使你不在我身边,我不在你的生活里,爱,依然回荡。

夫妻是缘、儿女是债。不要笑我把无奈说成哲理,若一百岁后,我头脑清晰,我会告诉你,这是真理!

孩子,可以笑妈妈啰嗦,写作能力不是训练出来的,你得有感受,感受的来源就是自己对自己的了解,你先感动了自己,才能感动别人,而你,常常感动我,灵感稍释即纵,运用现代电子产品,微信、微博是记录它的最好方式。

你有说过,你长大要发明长生不老的药,不然的话就去釆灵芝,要是能找到彭祖就好了,这样,我便和你永远不分离了。我感动了,因为你是凝视着我,认真的、诚恳的,流着大滴的眼泪对我说的。

感谢你,我的孩子,我平平淡淡长大,没有听过这么重视我的话,是你让我觉得我很重要。

你是知道的,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就如你说的:你是不是我亲妈?你虐待儿童!你是老太婆!我不给你露两招,你不知道我的厉害!这些话,我小时候可不敢说,这是要遭灭顶之灾的。而你却口无遮拦,我是打你,还是不打你?按本能的反应,你就是找打,按理智的选择,我们该好好谈谈了,可是时间紧迫,还有许多作业没写,于是,亲娘教子是采用了双管齐下的方式,一边打、一边说。你当然不接收这样的方式,我也一样,我年近半百,这体力活耗气耗神,我容易吗?于是,我会提醒你:我打了你,如果你觉得我打错你了,你长大了,我老了,你也可以教训我,我通通接受。说完,我会沉默许久,也算恢复体能吧。你会气呼呼完成任务,然后,一点一点往我跟前蹭,像小猫蹭到我的身边,以便在我不经意的时候切入话题,就算和解了,遇到我比较记仇,你也会赌气说:哼!不理我还好来,我离家出走!我回一句:你留下来,我走!你就会对我吼:你走了,谁对我好?顷刻,我的防线被瓦解。你爹经常说我:教育的好吗,反复强调要正确表达,这个表迖,你怎么不回话?我懒得理他。

我写你的一些事,是有感而发,每天都有事发生,你是个丰富多彩的人,我也没有调侃你的意思,如果说有一些些小情绪,就是㵪慕!㵪慕你处在这个年代、㵪慕你有我这样的一个娘,其实,同时我还想对你说:我写什么、有什么感想,那是我的事,你千万别多情的认为我就支持你怎么的⋯⋯,我有我的人生,你有你的人生,甚至我也不是完人,我的思想、观念也要时时校正,我引领不了你,我只能影响你,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你自己去经历。自己经历的一切,那个感受最真实,愿你永远都有勇气。

你很多时侯也影响着我,令我很敬佩,比如你的小被子,你很喜欢被面的图案,你会把你喜欢的一面贴身盖,你不会管外面好不好看,你很单纯,这一点,我自叹不如,大人要面子,既便我也算有点修养,仍会按常规出牌,面对你如此坦率的对待自己,我还是很惭愧的。你心爱的玩具被来我家的小妹妹玩坏了,你毫不客气,哭着把电话打到别人家要求别人赔你,小妹妹的奶奶是我的朋友,你一点面子也没给我,我该怎么处理呢?我给你讲了我的难处,你说要我体会你的感受,我们都会遇到这样不好处理的事情,交给时间吧,你安静一会儿,我也需要从尴尬里缓缓神。你还是有力量的孩子!

我的生命是被你唤醒的,虽然你的生命是经由我的孕育而来,我们彼此惺惺相惜,在母子情感中象我们这样的是不是很多?我第一次做妈妈,对这个情况不甚了解,而和你的感受却一直深深的镌刻在心里,做为此生一个典型的记忆,若来生还能遇见,我好找到你!

在你之前,我有过两次做妈妈的机会,不知道是不是没有那么深的缘分,分别在我身体里不到三个月就走了,我很难过,充满了自卑和沮丧,甚至有些绝望,并不是没有孩子就没有生活的勇气,而是你爸爸顶着很大的压力与我生活在一起,这样的愧疚和不安让我低到尘埃里,在那时,你来了,从你的信息是两道红杠直到你的小心脏在B超机上欢快的跳动,你父亲立在B超机前,涨红了脸,眼里溢着幸福的泪,我充满了自豪感。在那个当下,我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你结结实实的在我的肚子里,就在你我一体的状态下,我做了许多以前我不敢做的事情,比如,带着你的姥爷去河南老家省亲、祭祖,多年后,在你姥爷离开我时,想起曾为姥爷做的一切,甚是欣慰。我骄傲的带着你四处走,我们一起眼观美景,耳听妙音,在公交车上,有人给我们让座,我都十分感动。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父亲给我系鞋带,接受你父亲往返二十公里,只为专门给我拔一碗桃子让我吃下,因为我对桃子毛过敏。因为你的存在,我自信的生活。

我怀着你,很踏实,甚至直觉我认定你是个男孩子,你在我身体里象电波从生命的宫殿中向外传播,每当这时,我会停下来,静静的把手放在腹部,与你相呼应,心里暖暖、酥酥的,个中滋味,你我懂的。第一次胎动,在我陪姥爷回河南老家的路上,在大巴车上,我横躺着,你直接在我肚子里翻了两个身,我轻捂腹中的你,笑着说:你真的是个小河南吗?到了河南老家,你便醒了?⋯⋯

你降临的那天,天降大雨,那是那一年第一次下雨,我想给你起个小名叫大雨,大名叫张润物,取自"润物细无声"之意,你在我的身体里,我拥有一切的所有权,出生后,我发现我的特权就被剥夺了,虽然,最后是你父亲花钱请人从生辰八字到阴阳五行算出的名字,我也接受了,毕竟,我们都用自己的方式在爱你。

你是从我肚子上横拉一刀取出来的,我没有经历过产前的阵痛,你便出生了,这让我觉得很恍惚,似乎你的到来和我关系不大,太不符合剧情了,那些妈妈生孩子,声嘶力竭、竭斯底里的嚎叫,产前手忙脚乱的场面一点都没在我身上发生,我在熟睡中觉得有一丝丝的凉爽,发现外面在下雨,迷糊中冒出一个想法:可以去吃串串香了。翻身又睡,忽然羊水破了,我并不晓得是羊水的事,便起身去卫生间,上完卫生间,还未走到卧室,羊水顺腿流下,我知道,你要来了。八月份是用电高峰期,为了限电工作,你的爸爸住在了他的工作单位,我叫你小哥陪我,你小哥睡得正香,我从容不迫的把电热水器打开,拿出一个大包,将我为你准备的衣服、被褥收到包里,再洗澡、洗头,洗完换下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给你父亲打了个电话,告诉你爸爸:我要生了。

你父亲12分钟开了22公里,在大雨滂沱中赶回家,看到我平静的神态,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告诉你小哥,姑姑要去医院生孩子了,小哥迷糊的问我是不是生完就回来?到了医院,医生看到我的岁数,立即将我安置在轮椅上,要求你父亲推着我去做各项检查,你父亲急性子,推着轮椅左一下、右一下,我实在受不了我俩的表演,干脆站起来走到检查室,你很懂事,此刻你安安静静的,我央求医生,让我试产,被拒绝,回应是像我这样的高龄产妇,像你这样的金贵儿,医院不敢担这个风险!于是,我接受剖腹产。

我已做过两次手术,第一次,十五岁阑尾切除术,第二次是卵巢囊肿切除手术,经历过十五岁时的那次手术,我很害怕,在手术过程中,我似乎觉得我灵魂出窍了,飘在手术灯上,观看了整个手术过程,我没敢告诉任何人,但内心的恐惧很深刻。第二次手术让我对你爸爸耿耿于怀了好多年,有了第一次的恐惧,第二次手术我诚惶诚恐,那时我和你爸都很年轻,你爸爸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的紧张情绪影响了他,他也吓得不行,就在我要上手术台前的十分钟,他以换保温桶胆为理由,落荒而逃。我无助的走进手术室,暗想:如果我出了意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这样想,无限伤感,悲凉。手术后的许多天,我也不想看你爸爸,也不想和他说话。

然而,这次手术,我有许多欣喜和企盼。因为就要见到你,我的孩子!我在麻醉过程中真出现了问题,血压下降到医护人员一片惊呼,我的眼睛黑了,虽然心里明白,我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我对自己说,我不能死,我要见到你,麻醉师给我用了药,不停的给我说话,我也回应着他的问话,突然,眼泪就顺着眼角汩汩流淌,真是微妙啊!麻醉师紧张的问我怎么了?我流着泪,笑着告诉他:我听到了你的哭声!在那一刻,我和你解体,便铸就了此生无尽的牵挂。

这就是你七岁时,我看到你流着大滴的眼泪告诉我:妈妈,我不要你死,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时,我无语凝噎,与你相看泪眼,我懂你的感受,我也有同感。是的,这种爱,与生俱来。

我并不是说我拼上性命也要生你,以此来绑架你,我是说,经历过这样的感受,我更加珍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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