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过花粥的歌吗?《盗将行》发布不到两个星期吧,我挺喜欢的。因为里面有句歌词很像那些年我手抄下的一个凄美爱情故事。
十年。三千多个日夜,我波澜不起,七情不惊。
那一日,大雪,天阴得格外早。我在宫中抚琴,抚的是他送的乌木琴。弦,断了。
我的胸口骤然大痛,仿佛心被人生生从胸腔中拽出,痛得跌倒在地,叫不出声。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披发赤脚、状若癫狂的妹妹奔进宫中,伏在我身上,满面是泪,声嘶力竭:“姐姐,周郎死了。”
接着,泪流满面的下人来报,水军大都督周瑜领兵攻打西川,行至巴丘城时箭伤发作,不治身亡。临死前,他只说了一句话:“好想再见一场杏花。”
满头青丝,一夕全白。我一口鲜血喷出,染成天地间弥漫不散的嫣红,像初相逢时他吻我的红唇,亦像,出嫁时刺目的喜袍。
看向他消逝的远方,我微笑呢喃:“公瑾,让我,再陪你看一场杏花烟雨。”
——取自寒武纪蒹葭诗集
今夜我又打开了我的手抄本,把这个故事写了下来。
大乔:
蜀中大雨连绵
关外横尸遍野
你的笑像一条恶犬
撞乱我心弦
我十七岁那年,在杏林中与你相遇,你微微一笑如甜甜融融的春意,你开口,清亮的嗓音如美玉轻敲:“你是私自下凡的杏仙?”
自此,我的梦里全是你的影子。
杏花开尽、荼蘼初放的一天,我和你琴下对望,抬头。瞬间,琴音大乱,如我心方寸大乱。
几日后,我收到了你赠予的古琴。我纤细的手指慢慢抚过那具乌木琴,那具据说是司马相如弹过《凤求凰》的乌木琴,在它的底部我发现了用心刻上的两个小字,是我的名字——绿痕。
后人对那天的事一直津津乐道,说“曲有误,周郎顾”,说少年才子周瑜如何精通音律,如何捕捉到一个小小乐符的差错。只有我知道,那个乐符不是弹错,而是我不小心泄露的心音。
江东王孙策孙伯符年少有为,一表人才,他听说乔家二女明艳无俦,今日派人上门提亲,准备亲迎大乔为妻,并做主为小乔与周将军定下婚约,等周将军凯旋归来,择日完婚。
那一天,我什么都听不见,一片白茫茫的日光下,我却眼前一黑。
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你终于回来了。你与伯符上门提亲,我永远记得,那一天的雪,下得铺天盖地,仿佛要冻结,天地间一切脆弱的情丝。
我和妹妹同时穿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嫁衣,带上凤冠霞帔,敷上胭脂,描起黛眉,点罢樱唇。
大红喜袍,红得像我听闻喜讯后呕出的一口口鲜血,叫我冷彻心扉。我第一次看见公瑾换下白裳,穿上红衣,却不是,为我而穿。
你的笑如杏花迷人,却比恶犬还可怕,扰乱了我的芳心。
周瑜:
夙愿只隔一箭
故乡近在天边
不知何人浅唱弄弦
我彷徨不可前
那日见你熏风吹起你纯白的裙摆,摇曳成千堆花朵,恍惚之中,落花纷纷,你像是那下凡的天仙。
自此,我的心里全是你的名字。
杏花顺风飘飞,甜香随瓣,绕在我身侧的那一天,我来到乔府,望乔公可以出资捐助军中粮饷,却不曾想再次见到你。那一刻,天地间一片静默,没有落花,也没有琴音,只有你温柔的双眸对着我。你错弹的乐符,也如我慌乱的心。
我亲手将相伴多年的古琴赠予你,并在琴底,刻下了你的名字——绿痕。 同时也将你,刻进了我的心里。
我在一株老杏树上亲手做了具秋千,慢慢推你,看你随秋千,起起落落。我知道,你也心系于我,我喜欢你软软地唤我“公瑾”;我看着你的眼神,溢满甜美的笑意。
可是,我很忙,忙着天下大事,忙着苍生社稷,忙到,我能见你的时间寥寥无几。
终于,那一日,我接受王命,我将有很久不能见你,我将领军北上,肩负起我的使命。
绿痕,你一定要等我。
那一天,接到我王孙策的飞信:"啊瑜,等你打完这一场胜仗,就可以回来了,我听闻荆州乔公生有二乔,皆天姿国色。我已命人前去提亲,你与那小乔成双对,我自纳大乔。”
我的心突然一绞,疼得我跌倒在低,那一句我自纳大乔,仿佛一道穿心的箭,疼得我说不出话来。
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我回来了。
杏林里,满枝满地的雪,一片苍白。你哀求着:“公瑾,带我走吧。”热切的心一出口就化为阵阵冰冷的白雾,在我们的面前交织着,分不清那是属于谁的气息,也理不清此刻包围着我们的,是何种情氛。
我抱紧你,在你耳畔艰难开口:“伯符,是我自幼相交的挚友,亦是我的王。我不能负他。”
你推开我,慢慢朝我笑,那笑,冷得像我的心:“因为不能负他,所以,必须负我?”
伯符紧紧握住你手的时候,我侧着脸看着你。我的大乔,她正满眼痛苦看着我。我第一次换下铁甲白裳,穿上红衣,却不是,为你而穿。
故乡不过一箭的距离,我却不敢回去面对你。
那一天巴丘下,我仿佛又听到你的琴弦,弹的正是那曲《长河吟》,那是我们在杏林相依偎弹唱的曲子。
我好似又看到了碧澄高亮的蓝天下,杏花顺风飘飞,甜香随瓣,绕在我身侧,舞起一圈又一圈的旖旎。
人道杏花烟雨江南,此烟雨当是晴日之下的花瓣雨吧。忽地,一片花瓣飘在我眼睫上。我闭眼,伸手拨开它,看到了你。
我怕是要走了,我好想与你再看一场杏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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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作者:小等,176的天蝎男;
一个白天写文,深夜里独自贩卖情感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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