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住过茅草屋,当冬天来临时,记得大人们忙不停扎紧用芦苇编织而成的墙,依稀记得,茅草盖顶的屋没有窗。
为了敞亮些,茅草屋白天不关门,于是便会有老母鸡偷偷藏在床底下蛋,下完蛋“咯咯”得从屋里头走出来,弄得鸡毛飞了一地。逢阴雨天气还须点亮煤油灯辅助照明,为防灯火被芦苇墙的漏风吹灭,东一处西一处找寻摆放油灯躲风的位置,常听大人摇头感叹要有一扇窗多好。没有窗户,概是那时穷,买不起玻璃,于是想有扇窗,能让光亮透进屋里成了幼小年纪里潜意识的期待。
后来,家里买了砖盖了瓦房,也有了窗,木制的窗框,透明的玻璃。从此,清晨明媚阳光照进屋里,夕阳更将斑斓树叶从后窗电影般投射到屋内白墙上。那个时候对窗的印象深刻是因在屋顶上开了个孔装上玻璃,叫作“明瓦”。月夜之时,月光通过“明瓦”照进到屋里面,曾读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诗句时,楞楞地从“明瓦”里“举头望明月”。屋顶开了一个透亮的“明瓦”天窗,白天可见光影在屋里缓缓移动,夜里有时失眠,跟着月光对影成三人,也成了自己读诗学诗一缕浅浅的记忆。还记得有一个夜晚,突然听到“唏唏嗦嗦”声响,由于“明瓦”微弱的光亮,发现一只老鼠正爬在一只装着稻谷麻袋上面啃食,夜深人静怎么办呢?无奈发个了声响惊走了它,要是放现在,一定悄悄地打开手机拍摄下来,然后发个抖音或转个朋友圈,以示重大的“发现”。第二天,便诱一只猫进入房间,与其说是捉老鼠倒不如是将鼠惊吓跑。再后来,家里通了电装上了电灯,于是无论是前窗、后窗还是屋顶的“明瓦”,都好象觉得可有可无,并不怎么重要了。其实窗户除了辅助照明,还有通风作用、建筑装饰美学等多种功能,只是我不太懂得而已。
现在仍有“明瓦”装修,在屋顶装上大玻璃和遥控的自动遮帘,美其名曰星空房,其实的确成了星空房,夜晚来临,随着遥控器“嘀”的一声,屋顶的遮帘徐徐打开,银河、宇宙便从这方玻璃中透进来,放眼望去,星空闪耀,点点繁星也象一双双眼睛,望着你,看着我…。
前几年,自家的老房子改造,选择落地窗设计,拆掉朝南一面全部的砖墙按上玻璃,选“断桥”铝合金作为窗框。建成后拉开窗帘,全幅风景映入眼帘。最近处是自留地菜园,各色蔬菜郁郁葱葱,赏心悦目;放眼出去隔一条公路的是七十多亩无花果园,开窗便有缕缕果香沁入,心旷神怡;菜园外面是一条清澈小河,常见小鱼儿围着水草嬉戏;而河边上的水桥,大人洗洗刷刷,孩子们亲水、嬉水玩不够。因为落地大窗,景观一览无余眼前,一如卞之琳《断章》中描绘“你在桥上看风景”的意象。尤其寒潮来临,双层玻璃的作用,竟空调都不用开,有阳光的日子热乎乎得能让人脱掉的大衣,这是光波长短关系,太阳热能通过玻璃透进来而屋里热量却不易散出去,一如庄稼地里尼龙棚保温原理。喜欢落地窗还有它的静音功能,由于玻璃采用双层中空结构,除了保暖,隔音效果十分明显,关紧窗门,路上飞驰汽车的躁音也传不进屋,不会影响休息。
几大扇整齐落地窗成了一道不小景观,引得路人回头称赞。期间最得意数我父亲,老父亲一生数度房屋改建,从茅草屋蜕变如今这个模样,由衷喜悦,被人吹捧说好更喜形于色,逢人讲改造房子的不易,讲落地窗用料的讲究,说待在大落地窗屋子里的舒适。辛苦了一辈子老人的体会最深,从无窗的草屋演变成窗明几净的大屋,从四处漏风到四季如春,从玻璃明瓦到断桥玻璃,父亲没有想到梦想会如此这般照进现实。
人的一生都在做梦、圆梦,一生有许多梦想,梦只要敢想、坚持便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