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的《活着》里面有这么一句话:一个人命再大,要是自己想死,那就怎么也活不了。无意间刷到这句话,内心瞬间风起云涌。
里面还有另外一句话是: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时间。生死本就是一条线上的东西,万物皆可生,万物皆可灭。然而有人活着等同于死去,有人明明死了,却仿佛还存活着。
读小学时,祖父去世了。被人从学校叫回家,不明所以的跟着一众哥哥姐姐回家,家里已经乱成一团。祖母坐在门槛那里哭的老泪纵横,原本还夹杂着黑丝的秀发,似乎在一日间全部染上白霜。
那是第一次直面接触死亡,懵懵懂懂,看着周围哭成一团,双脚一弯跪在祖父面前,也跟着号啕大哭。
当时似懂非懂,想着他也许只是生了一场病,病好了就还能拿着棍子追着我跑。但是那一跪,却生生的在彼此间跪出一条岁月的长河,他随着河水东流而去,永不回头。
他身上盖着白布,穿戴妥帖完完整整得出去,回来的时候就只有几个儿子,哭着用双手捧回的骨灰坛,那么大的一个人,回来就剩那么一丁点了。
这是我记忆里,最深处的一段记忆。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在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
高一的时候,一个经常来家里喝茶的阿姨突然不来。我以为她只是回老家了,后来某日放假与母亲提起头,才听到她已经逝世的消息。
那是一个比母亲还是年轻几岁的阿姨,结婚的早,儿女都已大学毕业工作了,她闲不下来,在附近的酒店当煮饭阿姨,每天需要做的就是中晚餐,接着把饭菜装入饭盒用篮子装好,带去给酒店的员工食用。
我对她的印象特别的深刻,每天背着书包回家总能看见她坐在我家门口的长椅上,和我母亲喝着茶,侃着俗世纷纷。
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堆满的鱼尾纹,那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烙印,她却仿佛不知不觉,脸上每天都挂着笑意盎然。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放学回家没有见到她,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
母亲说阿姨命不好,好不容易熬到儿女都长大,准备成家立业时,却突然撒手人世。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抢救不回来。
世事无常难自料,这句话最开始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有时候看新闻看到飞来横祸,看到倒地猝死的新闻,总会庆幸自己仍旧存活于世。因为各种原因熬到深夜的时候,总要告诉自己好好活着,不要轻易践踏自己的生命。
活着总要去对比,无论好坏,总想和生活分出个高低,屡战屡败,却越挫越勇。当你觉得自己过得如同一条狗的时候,总会发现有人活得连狗都不如。
去年的时候,认识一个00后的妹纸,周围的朋友告诉我尽量不要跟她玩。我不明所以。直到看到她手上一道道的伤疤,都是自残及自杀未遂留下来的疤痕,去不掉只能等时间慢慢的把它抚平,让伤痕变浅变淡。
尝试着找她聊过,手上的伤疤有来自家庭,来自爱情,来自友情。每当受挫抑或伤心绝望的时候,就在自己的手上割上一刀,在伤口愈合伤疤结痂后,又添新痕。
以为自己会死去,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这个世界,筋脉仍旧在跳动,血液依旧在流通,日子还是那样过。
我不是很明了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为何会对自己做的这么决绝,在我十几岁,同样中二的年岁,也曾做过很多荒唐事。而我唯一不会做的,就是拼命伤害自己。
人的生命不可能会有两次,但似乎许多人却连这一次也不善于度过。
从小时候第一次看着至亲的人离去,到身边的长者,同学,朋友,总要感慨几句:活着的人就像一根被点燃的蜡烛,谁也不知道那点烛光什么时候会灭。是从顶燃到底,还是偶遇清风习习就会突然熄灭?
想到在浊世中的日日夜夜,如无意外,至多不过三万六千多日,便会倍加努力的珍惜当下的分分秒。
庄子云: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我们都是这天地间的远行客,赤条条的来,势必赤条条的归去。白日苦短短,百年易沧海。活着自然有活着的乐趣,便是烦恼,也该是属于有趣的一种。
当然,也有人这样对我说:针不是扎在你身上,你自然不痛。
诚然,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百的感同深受,但是你要死去,起码要问过你父母同不同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从来就不只是你一个人的。
所以,我从不敢轻易的死去,眼睛一闭,杀掉的却是一家的人,我了无牵挂,他们却泪如雨下。
活着,真的有那么不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