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今年14岁,上八年级,正处在传统意义上的青春期,而且是青春期的漩涡里。
世卫组织说青春期是10-20岁。由于工作,爱人常年在外,女儿是我自己一手带大的,向来很听话。对于青春期,我也早有准备,看了不少书,也听了很多青春期家庭的故事,我觉得我心里是有数的。然而,青春期的表现是变幻莫测的。
六年级下学期,学校为了与初中的考试氛围衔接,有意组织了三次模拟考试。二模时,女儿数学考了10分,没错,百分制考了10分。之前一模的数学成绩是100分。紧接着老师喊家长沟通,试图寻找根源并解决,备考之后的考试。对于这个考试成绩,女儿的解释是没睡好,考试时脑子空白一片。对我来说简直不可思议,才12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睡不好?失眠吗?别逗了,不可能。每天晚上十点必定是关灯睡觉时间,早上七点起床,九个小时不够吗?于是,我的应对之策是立即报课外培训,多刷题,争取再考时考高分。女儿因为成绩的影响也承受了压力,嘲笑,也顺从接受了安排。
当时我估计,这次考试就是女儿进入青春期的开始,以她自己的方式来看看一反常态的后果。我后来分析,她睡不着可能是真的。我对女儿的管理方式:披着民主的外衣实施独裁。
我们的生活常态是这样的:早上起床,到约定的时间我会喊她,从一遍到N遍不等,总会爬起来。但是,随着“闹钟”功能的重复,我的不满情绪会不断的,以幂的能量聚集,到一定容量爆发,容量大小和爆发程度以当日心情计,形式有回顾历史性指责,有横向对比别人性批判,痛心疾首,语言犀利,语气生硬,从起床延伸到习惯,到学习成绩,到升学就业,到工作,全方位立体式说明,我是正确的,我的说教是有理论依据经得住推敲的。然后,吃早餐,去上学。这套说教也会发生在晚间写作业时,我对她写作业的态度及完成作业的状态不满时。当然,这不是每天的常态,大约一周一到两的频率发生。
而且,我对外宣称,对女儿实施的是民主管理。她可以自己决定穿什么衣服读什么书,可以选择课外培训科目,可以决定先玩还是先写作业,当然玩的时间有限……总之,我的自我感觉还不错。但是我只关注了我想关注的,忽略了应该关注的。这个时期,女儿拒绝和我谈心,拒绝和我一起睡觉,虽说之前早已分床,但时不时会一起睡觉。在我气急败坏时,让我抱抱她,我大部分时候是拒绝的。现在想来,女儿一定是下意识想确认,她的妈妈是否还爱她。她心里肯定有很多话无人可诉,只能深夜自己慢慢消化。
而我,以为这是青春期的开始。
升入初中,女儿出现各种不适应。考试成绩过山车般忽高忽低,不知在学校情绪如何,反正回家就拉着脸,说班上同学议论她了,或者是街上小贩指点她了,对人际关系过度敏感。再仔细问同学议论她什么,她也答不上来。于是,我对她苦口婆心一番说教,关注一个初中生该关注的问题,不用理会别人。
从八年级开始,也不知是哪一天,我突然意识到,当孩子听这些说教时候,可能从我开始时,她已经屏蔽掉所有内容,但是情绪的低潮已经被我造就,她是以情绪的最低点去学校,学习的效率可想而知。我的天!她是我心爱的女儿,是我最想保护的人却被我无情的伤害着!我隔三差五的用钝刀子提示,她是多么无能多么拙劣多么平庸,这就是我爱她的体现吗?
从这学期开始,八年级女生起床依然艰难,我只喊她两次,约定的时间一次,最晚的时间点一次。一开始也一样生气,便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唠叨欲,告诫自己起床是她的事,迟到也是她的事。时至今日,我已经做到了不为起床生气。小女生自己心中有数,该赖床依然赖床,该早起来就早起来,我负责我的事情,相安无事。我应该保证女儿在走进学校时内心是平静的,不是在情绪的低点;在她打开家门时,不用担心有情绪风暴侵袭。
突然而至的顿悟,我终于关注了我忽略的生活细节,对自己的情绪管理的无序性。我总是不自主的强调自己的正确,并一再论证,用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女儿的抱怨了,还经常与我分享学校趣事。我们中午一起午休,入睡前总有开心的互动。
所以,营造和谐的家庭情绪氛围是我的一个小进步。尽量给娃一个平和的情绪,有更多的精力去学习,去安排她自己。两年前,因上课时小女生不抬头,我请教过一位老师,他告诉过我,低头有低头的道理。两年后的今天,我似乎明白了,女儿的行为自有道理,只是我很疑惑,她的青春期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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