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我们,曾绝口不提的心事,都有答案了吗?
文/空十年
(作者简介:空十年,药师,一个温暖又犀利的全职妈妈,用文字,给你力量!)
导读:你,喜欢我吗?
1
很多年后,我终于又和静萱联系上了。
那年我们还是十八岁的小姑娘,而现在,我们俩,都变成了孩子妈。
没想到静萱说,她就是喜欢我独立阳光向上。却不知道,我多么喜欢她小太阳般暖暖的温柔。她更不知道的是,在最糟糕的十八岁,我被她说中了一个秘密。而这个我从不肯说出口的秘密,令我吃尽苦头。
我还记得那时静萱问我,“为什么你越是不好,越需要别人,偏偏越要疏远我们,把自己孤立起来呢?”
当所有人都觉得我坚强独立,什么都能自己搞定,可静萱的这句为什么,一下子戳中我从不敢面对的——软弱与自卑。
我曾那样躲闪不及、又从不肯承认,爱笑、乐观、坚强独立的我,也有扛不过去的时候,然而,我却从不敢向他人寻求帮助。
就像,高考那年,我曾抑郁,穷得没有钱吃饭,却不敢向父亲张口。
就像,挺着大肚子的我,拿着医生提前开的住院单,站在人声鼎沸的门诊大厅里,那样害怕,却也只是小心的,听古董先生在电话里说他还在忙。
就像,那时的我,顶着39度的烧,浑身疼,却不敢给母亲打电话,请她帮我看半天孩子。
……
所以,我最羡慕静萱,能无所顾忌地喊,“喂,某某,来帮我个忙。”
我呢,却一边看人脸色,一边试探的问,“你能顺便帮我也……”
而别人脸上的一丝犹豫,就能令我仓皇而逃。
我看上去那么外向,却自感卑微。
2
就在前几天,跟佑佑的英语老师交流完,她突然问我,“作为妈妈,你已经很优秀了,但冒昧说一句,我觉得你有些自卑,这些自卑到底源自哪里呢?”
我忽然鼻子酸酸的。
我的自卑源于哪儿?
小时候,我不知道,父母有多不爱我,才会把我丢给奶奶?
长大一些,我不知道,我和同样被奶奶带大的堂弟堂妹,谁才是奶奶心尖上的宝贝?
回到父母身边,我不知道,父母对我的客气与对妹妹的管教,哪一种才是爱?
……
这些疑惑,隐藏在心底很多年,以至于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不被爱的孩子。
记得小时候,我常做一个梦,我在一条环山路上,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醒来我总是愣愣失神的望着天花板。
这个梦,像极了总在寻求答案却总也找不到答案的我,陷入一场逃不出去的死循环。
大概,我从不确定的爱,就是自卑的源头。
3
终于,我一直寻求一直想要确认的,在奶奶去世那年有了答案。
那年,我爸让我找个好手机,给奶奶拍几张照片,那时,奶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尽管我从不敢面对,却也深知她来日无多。
我握着她的手,一起看手机里的照片。
我一半玩笑一半认真地假装采访她,“奶奶,你的众多孩子里,你最喜欢谁?”
奶奶害羞地侧了一下头,她看着我说,“我最喜欢你。”
那一瞬间,我所有的疑惑,全部消解。
小婶摔我的手机、打我、朝我泼水……奶奶叫我忍忍算了的不满,全部都散掉了。
我才忽然理解她,她真的老了,不再有能力把我护在怀里,不是不喜欢我,而是,她尚且生活在别人的屋檐下,忍受着难以言说的委屈。
我长大了,我该保护她了。
直到最后,她还在忧心我,她说,“该找对象了,好好选一个,有时候,你选择一个,也就失去了选择。”
我告诉她,“你放心吧。”
我终于确认,我是个被她爱的孩子。
记得有天,我带佑佑去单位交职称材料,我拉着他的手边走边说,“妈妈走到哪儿,都带着你。就像妈妈小时候,你老婆婆走到哪儿,都带着我一样。”
佑佑问我,“老婆婆是你的妈妈吗?”
我忽然眼泪翻涌,心里想,她比妈妈更爱我。
4
母亲曾说,“如果你奶奶还在,一定很享你的福。”
她的言语中,有忍不住的羡慕与落寞。一如我的心底,对母亲有疏离又有爱的渴望。
母亲总说,我小时候很磨人,不让她睡觉。就像佑佑,一个这么小的人儿,把我折磨到筋疲力尽。我才理解母亲对我,不是没有母爱,而是有了妹妹之后,她真的忙不过来,她太需要人帮忙了。
前两天母亲节,做了蛋糕,买了花,回去看她。
闲聊中,母亲坚持告诉小白,“这孩子不管是谁看,最终都是和妈妈亲,所以你找对象,一定要看婆婆好不好,能不能帮你看孩子。”
我知道她太想为小白避免掉我的遭遇。但听她那么说,我还是有些难过,她好像从未真正意识到,没有在她身边长大的我,即便看上去无比活泼开朗,也曾有过不能触碰的心理创伤。
我反驳母亲,对小白说,“你别听咱妈的,虽然谁带孩子,表面上看没有区别,都一样长大,你是轻松了,但孩子的感受和心理不一样。”
我不就是一个例子。
如果你从不确定自己被爱,你要么无法学会爱,要么爱的卑微。
5
说起孩子,静萱说,“多希望我们缺失的不要让孩子再经历。”
非常非常累的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一早就确信自己拥有父母丰盈的爱。那么,我还会不会坚决地,非要自己亲力亲为带孩子,非要弥补自己心底深深的遗憾呢?
命运的曲线,大概一早就注定了。从母亲把我留到奶奶身边,我们一别数年开始。
好在,无论如何,我终于有了确定的答案。虽然寻求的过程,充满了不安。
我终于敢说出口,“妈,啥时候想来,就来我这儿住吧,你可以去公园跳广场舞。”
我也终于敢承认,那个坚强独立的我,其实,更想当个母亲眼里长不大的孩子。
母亲捧着花冲我说,“干嘛买花?浪费钱!”
我调皮地问她,“你就说,你高兴不高兴?你不是喜欢花吗?”
母亲微笑,“那是!”
我们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佑佑在一旁捏彩泥,我跟母亲讲笑话,也听她讲从前的故事。
我好像,终于学会用温婉的方式爱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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