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门,我就跑上了。
跑向哪里?我不知道。只是人影自动的后退,树木主动的前移,脚的节拍像是乐的音符,臂的摆动受了指挥棒的导引。
风从前面迎来,冲入我的衣襟,钻入我的体肤,冲出我的后背。
我的兴头大着呢,我冲动着大喊大叫,又唱又吼。我仿佛找到一种表达:生命的原始野蛮被压抑了太久,像一股风,在我忘情奔跑时,再次拥有。
太阳呢?在头上,也许;月亮呢?也许在头上。可太阳月亮不会在一起的呀,可我分明感觉得到:在我头顶,在我背后,在我胸前,太阳的千万只眼睛一条条的透出挑剔的目光在审判着这个张扬生命的形体。我也感到:月亮的千万种温柔都化作一幕薄纱套在着狂奔如风的形体。这是我的形体,承受了太阳和月亮,享受着生命如一股狂风,我理解。
我又感到它的搅动。它总归是不安于平静的,只要我的周围还有人,它总归是要拼死一搏的,只要我心中还有那么一个信念,它总归要制造一场轰轰烈烈,只要,我对它还有一种强烈的感情。
我不知是我给了它野蛮的元气,还是它给了我疯狂的机会,不管怎么说,奔跑的时候,我们就呆在了一起。
呆在一起,时间竟如石蜡般凝固,往日竟如沸水般蒸发,明天竟隐隐约约在前头招手。我用手掌把时间揉碎,它也情愿的被我抛在身后,碎的一片如烟如雾,蒙在我踏过的脚印,脚印太多了,却总不会清晰。
这样跑了很久,我似乎就停不下来了,也许是不愿。就这样又走了几步,生命燥热的不可收拾,它没像风那样,怎样的来,怎样的走。
它总像是挥动着拳头,进攻着我的每一寸皮肤,我不在意,因为它同时把守着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
有了这样的奔跑,就有了这样的风,风和生命本无渊源,可有了我,我的生命邀请了风。
我愿让生命去承领风所拥有的一切。
没有脚,也可以去翻山越岭,没有翅膀,也可以在蓝天白云间飞翔。
请不要嘲笑我只会沉闷的唔唔,其实,叶的哗哗,铃的叮当,也算我的声响。
请不要记恨我的疯狂,诅咒我掀起滔天巨浪,我没有那么坚强。
我只是想把生命吹成一股风,不会停止流动,总也抱着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