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片在防暴盾牌上撞出冰雹般的脆响，林夏的视网膜残留着催泪瓦斯的绿色烟雾。五分钟前还瘫倒在地的劫匪此刻正用完好无损的左手卡住特警队长的咽喉——那些粉碎性骨折的关节竟在众目睽睽下完成了重组。

"别用麻醉弹！"林夏脱口而出的警告混着血腥味。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提醒这些全副武装的警察，就像他不知道为何能准确说出墙角灭火器的压力值。当某个特警的战术手电扫过冰柜，他的视网膜突然浮现出同样的光束穿透培养舱的幻象。

"砰！"

子弹穿过劫匪眉心时发出的却是金属碰撞声。特警队长踉跄后退，防弹衣上的警徽裂成两半，露出下方暗藏的芯片——那分明是军用级的神经阻断器。林夏感觉后槽牙开始发麻，这是身体在遇到电磁脉冲时的本能反应。

"游戏该升级了。"劫匪舔了舔额头的弹孔，破损的颅骨内闪过机械结构的冷光。他踢飞防暴盾牌的瞬间，便利店所有电子设备突然发出高频啸叫。林夏看到收银机吐出的购物小票上，条形码正在扭曲成DNA序列图谱。

特警们的面罩突然雾化，露出七张完全相同的脸。他们脖颈处的皮肤如同融化的蜡油，显露出CX开头的黑色编号。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天前见过的通缉令照片在记忆里翻转——那些不同案件的嫌犯，全都有着相同的瞳距与下颌线。

冰柜玻璃映出的倒影开始扭曲。当第十三个特警克隆体倒下时，劫匪的指尖突然刺入自己左眼。机械义眼在掌心转动，投射出全息影像：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在手术台前调试脑机接口，而躺在无影灯下的赫然是穿着便利店制服的林夏。

"认知滤网要崩溃了。"劫匪将眼球按回眼眶，他的声带突然切换成女声，"你还记得怎么关掉松果体抑制器吗？夜枭主管。"

冷藏柜突然喷出大量液氮白雾。林夏的右手自动做出战术规避动作，这个反应比他意识快了0.3秒。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后颈时，摸到了本该存在于记忆实验室里的皮下接口。更多画面在神经突触间流窜：自己站在观测窗前记录实验数据，而玻璃另一侧是上百个浸泡在培养液中的"劫匪"。

警笛声突然变成尖锐的耳鸣。林夏撞碎应急出口的瞬间，看到夜空中的月亮缺了一角——那是个像素级别的显示错误。沥青路面在脚下液化，整条街道正在褪色成原始代码，唯有劫匪留下的血迹依旧鲜红。

自动贩卖机的电子屏闪过乱码，最后定格在猩红的倒计时：73:14:26。林夏在第七次修正时间褶皱时学过这个，这是记忆迷宫即将格式化的预警。他冲进地铁站口的阴影，发现右手不知何时握着把陶瓷手枪——枪柄上的磨损痕迹与他虎口的老茧完全吻合。

隧道深处传来列车进站的轰鸣。当林夏看清车厢外壳印着的双螺旋标志时，手机突然收到陌生号码的讯息："欢迎回到楚门的世界，CX-00。第三阶段测试进度93%，请在三小时内清除所有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