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爱陌生人

旅行可真是野蛮。它强迫你信任陌生人,失去所有家庭和朋友带给你的那种习以为常的安逸。你不断地处于失衡状态。除了空气、睡眠、做梦以及大海、天空这些基本的东西以外,什么都不属于你,所有的一切都像要天长地久下去,要么就只能任我们想象。

——麦克尤恩


“咚咚,咚咚——”正在擦头发的岳琪仿佛听到了一阵微弱的敲门声。不过可能是幻听了,岳琪摇了摇脑袋,又看了一下门后的防盗链,放下心来,继续擦头发。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刚下了飞机就接到对方老总的电话,所以岳琪就直接去了对方的公司,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才被领去吃了一个油腻的大餐,眼看着时针走到了十一点,岳琪才到达预定的酒店。等收拾妥当一切,洗好澡,凌晨的钟声早已经过了。岳琪光着脚一面擦着头发,一面披上准备好的睡衣,脑子里过着明天要做的事,四肢散发出一阵酸痛的疲劳。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比刚才更为微弱。可是岳琪判断自己没有幻听。可是这么晚了,又是在酒店,是谁呢?岳琪心下一阵紧张,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也立即紧绷了起来。她系好睡衣,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从门口的猫眼向外张望。门外是酒店走廊昏黄的廊灯,没有一个人。岳琪正在奇怪,敲门声又响起了,岳琪的鼻尖都接收到了门板震动的信号,吓得她一个激灵。

岳琪自工作以后,每年都有几次是在出差,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在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岳琪对这种出差生活很是不习惯。记得第一次出差的时候,地点是一个三四线城市,酒店的位置也偏,而房间又没有装防盗链,岳琪紧张得整个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工作的时候糊里糊涂的。现在,虽说已经习惯了这种出差的日子,凭着谨慎的性子在陌生的地方也算顺利。可是,对于没有任何约好的访客而有敲门声,这还是第一次。况且,岳琪还在猫眼里没看到任何人影。脑子里存的那些看过的案件,一下子扼住了岳琪的小心脏。

岳琪打算不理会,安全还是更重要些。可是,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谁?”岳琪隔着门喊道。外面仿佛有急促的呼吸声,岳琪悬着的心,更紧张了。

“救我,救我——”外面的声音说道。

“你是谁?”打着救人的旗号骗人的人实在太多,岳琪还是不敢开门。

“我,我是,我是离你不远房间叫的服务——”那声音又说。

岳琪想起来了,刚才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是听到一阵极其夸张的呻吟声,当时还感慨现在的人真是自我享受的可以,不知道是情侣还是特殊服务。看来,是特殊服务。出差的次数多了,岳琪对存在这样的服务并不觉得奇怪,总有些人,是在找旅行者的生意。可是,门外的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呢?你情我愿的生意,又怎么需要人搭救?况且,她自己没有电话吗,不可以找个朋友接自己回去吗,怎么需要一个陌生人的搭救?

岳琪站在门后犹疑不定,不知道是开门,还是不理会,直直过了一刻钟。当岳琪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倾听的时候,那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岳琪鼓着一口气问,“你,你还在外面吗?”问完了,岳琪自己都觉得可笑,这样一句话真是太白痴了些。没有任何动静。岳琪想,那人或许已经走了吧。可是,岳琪总感觉她还没有走的样子,岳琪索性轻轻地撤了防盗链,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门刚开了一个小口,岳琪就觉得门板下部一个沉重的力,一个人骨碌滚到自己脚下,刚才说话的人,分明已经晕了。

这,这该怎么办?那女人穿着极短的衣裙,白皙的腿上有血留到了地上,染红了岳琪门口走廊的地毯。岳琪蹲下身去查看那女人,那女人气息微弱,身体明显地有些冰凉。现在已经深秋,这里又潮湿,在外面这样昏迷一夜确实是可怜。岳琪心下不忍,索性将女人拖进房间,摆在沙发上。然后关了门,赶紧去洗手间换好衣服,烧热水来照顾女人。

女人流血的地方竟然是下体,想来可能是她的客人太过暴力,让她受伤至此?岳琪不去忖度她人的生活,用热水轻轻擦拭着女人的身体,又喂了些热水给女人喝。然后冲了些自己随身携带的米糊,喂给女人喝,女人悠悠苏醒了。

岳琪一阵安慰,苏醒了就好,这下就可以问问该怎么弄走她了。

“呃,你好!你刚才在我门口晕倒了。”

“谢谢,谢谢你——”女人的声音很是虚弱。

“呃,呃,不客气,你还好吧?需要送你去医院吗?你打电话叫你朋友来接你?”我说明我的意思。

“不用了,这点小伤。这几天生病了,才会这么经受不住。我没有朋友。”女人说完,闭上了眼睛。

“呃,那——”看样子她还需要休息一会,岳琪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那你要不要再吃点东西?”岳琪只好问她是不是还需要补充能量。

“嗯,谢谢你——”那女人又睁开了眼睛,眼里闪出感激的光。岳琪又喂她吃些东西,时针就走到了三点,岳琪开始困了起来,毕竟白天舟车劳顿,又持续工作那么久,现在哈欠开始一波一波的来了。

“我想,在你这里休息一会,好一些我就走。”女人还不打算离开,岳琪只好放她在沙发上继续睡,自己合衣躺在床边,小小的眯着。

不知睡了多久,岳琪忽然觉得鼻前一阵不属于自己的香气。她猛然睁开了眼,不远处是昨夜那个女人未曾卸妆的脸。

“你,你要做什么?”岳琪警觉道。

“我,我想谢谢你。”她柔柔地说。

“唔,不用,不用了,你这是,要走了?”岳琪已经完全清醒了起来。

“唔,我想用一下你的浴室。”女人要求道。

“呃,可以,随便。”岳琪觉得这个女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浴室里氤氲出一层水雾,女人纤细的身影若隐若现,岳琪斜靠在床沿上恢复着疲劳的身体,心想天亮了公司的事情,还有,要不要换一家酒店。

正在岳琪沉思的空荡,那女人赤足走了出来,长长的栗色大波浪发梢滴着水,遮住了有些苍白的半张脸,垂到她丰满的胸上。


(累了,要休息,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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