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坐在大厅中央,一动不动,翠香坐在一侧,默默地望着她。从山上惊魂逃脱出来,红玫瑰就陷入长时间地沉默,她没有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情绪,她的心还在山上。
当白氏在她耳边轻声说出计划时,她第一反应是拒绝,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他人陷入危险境地。可白氏说,她不走,定会让更多人置于生死边缘。白氏留,还有护身符,陈彪鸿还在,他不可能置她安危不管。白氏替她换下白衣,换上自己的衣服,然后叫菊香扶她出去。当红玫瑰仓惶坐上轿子,下至半山腰时,洪生已在路边丛林中接应,他和梅兵及孙同志已带兄弟们紧跟白氏后面上山来了。陈赫祖看见轿子走出的是红玫瑰,顿时明白过来。他上前抓住洪生的手,要他无论如何都要把白氏安全带下山来。
红玫瑰的内心在不断翻腾,她没想到白氏竟是个如此仗义果敢的女人。两次她都救自已于危境之中,如果没有白氏的深明大义之举,红玫瑰恐怕早已陷万丈深渊之中。杨陈两家的恩怨纠缠似乎已不是对立或亲密可以说清的,她在默默祈祷,希望白氏会吉人天相,安全归来。
冯敬文安排好家中的防范工作,如天黑前,洪生他们没有如期归来,他就要转移红玫瑰她们至后山上。他看见红玫瑰一脸担忧地坐在大厅中一言不发,也不想去打扰她,安排人去前方打听消息,自己则坐在大门口的石凳上张望。
时间似乎过得太慢,天渐渐阴黑下去,派出去探信的人还未回来。冯敬文的掌柜五儿来过一次,他悄悄在冯敬文耳边嘀咕了两句,冯敬文问道:“果真看清了是他?”
“嗯。”五儿很肯定回答:“不会错,我仔细辩认了下,是陈道鸿!”
冯敬文立与站起来,他走到大厅,对红玫瑰说道:“少奶奶,我去趟陈家,五儿来报,看见陈道鸿一人匆匆回到陈家,我去探个虚实。”
“没见着白氏吗?”红玫瑰心中一阵紧张:“只见到陈道鸿一个人么?”
冯敬文点点头,便匆匆往外走,等到赶到陈家时,大门紧闭,他上前敲门,半天才有人开门。
大厅空无一人,一问才知老爷在书房,冯敬文便往陈赫祖书房走去,只见二姨太也在房中,并未见到陈道鸿。
“老爷,有人看到二哥回来了,果真?”冯敬文开口就问。
陈赫祖默不作声,倒是二姨太面带难色,回应道:“才回不久,刚刚回他屋里去了,吓得不轻!”
“那大哥大嫂他们如何,可带回音信?”冯敬文着急又问。二姨太看了陈赫祖一眼,朝冯敬文摇摇头:“听道鸿讲,他们三个跑散了。也不知怎么样?”
陈赫祖深深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养虎为患,报应啊!”
冯敬文安慰道:“老爷也不要自责了,吃一堑,长一智,日后也知道哪些事可为可不为,两个哥哥也该长长记性。”
陈赫祖一时语塞,挥挥手叫冯敬文退下。冯敬文走出书房,径直向陈道鸿卧房走去,还没到门口,便听到银环的叫骂声:“早叫你不要招惹那个女人,你偏不听,可好,出事了吧?红玫瑰是什么货色,你也不好好想想,克男人的,谁招她谁倒霉!”
“有完没了?你这张破嘴总是说不出好话!”陈道鸿的声音也极大,毫不示弱。
冯敬文推门而入,反倒吓住了陈道鸿,他像惊弓之鸟,倒退到屋角,紧张问道:“你怎么来了?啥——事?进门也不敲门,吓我——一跳!”
冯敬文并不理会陈道鸿质问,看见他一副窝囊样,心生厌气。
“上面什么局面?”要不是情况不明,冯敬文恨不得上前扇他两记耳光,如果不是他的兴风作浪,何至于今天大动干戈?
陈道鸿如实说出情况,又绘声绘色讲述自己如何逃脱经过,冯敬文没有心思听他唠叨,便甩门而去。
走出陈家大门时,天已渐黑。正欲离开,只见远处匆匆跑来一人,定眼一看,正是派出去打听音讯的杨七。杨七见是冯敬文,大声喊道:“冯少爷,他们回来了,已到码头!”
“真的?”冯敬文心头一喜:“可看准了,是洪生少爷他们?”
“不会错的,正是他们!”杨七有些气吁。
“你回去报告少奶奶,我前去接应!”
冯敬文说罢,匆匆向船码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