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去死了——还是上吊——但这也是必须要有勇气的!
披衣曳屣而出,他又去找了大L。
这次,他是去问大L讨酒的:他想借酒来壮胆,借酒力来淡化对生的留恋,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的神经,用酒醉来迷糊自己对死的恐惧——对一个决计要死的人来说,只有一个念头——死,因此,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开路,朝着目标进发。
大L家里正好有一位“小字辈”在“嘎讪胡”。大L看老K造访,连忙招呼,老K 并不搭腔,直奔主题:“我想问你讨点酒,有吗?”他知道大L好这口,家里一定有酒。
听完这话,让大L和那位“小字辈”奇怪了:因为天下人都知道老K平时一般不喝酒。只是偶尔高兴时,炒几个菜,喝很少的酒,慢笃慢弥,来点小乐惠。
平时在场面上,他只要稍微多喝点酒,就会双颊绯红,眼神马上变得迷离,太阳穴上的青筋立刻会因为充血而膨胀,崩出一条蠕动的大蚯蚓来,接着他就会哭笑无常、洋相百出。这样的“喜剧”兼“闹剧”在连队不止一次上演过,事后,每每成为小资们荼余饭后的谈资。
今天主动要酒喝,有点异乎寻常,因此大L讪笑道:“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喝什么酒啊?”
老K瞪大小眼睛,认真地说:“我腰痛厉害,想泡点药酒!”
大L这看着老K眼泡浮肿,而且衣冠不整,脸色苍白的模样,也就信了。
老K有点急了,嘟哝了一句:“泡药酒不够的,全都给我吧!”
说完一把夺过酒瓶转身去了,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
在大L和“小字辈”同时发出的“这老K”诧异声中,老K的身影已经被隔断在门的另一边了。
回到家里,老K先定了定神,先把“灵宝宝”昨天穿脏的衣裤洗了,晾出去——儿子明天好穿;和好一团面,用湿毛巾盖着;洗好一把白菜——妻子中午回来好做饭。他返身用扁担把门顶上。
接着他才放心地换上了一套当年在淮海路开瑞买的的夹克和西裤,穿得干干净净,抖落清清爽爽,对着那面小圆镜,用木梳把头发梳得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