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崇明;自由撰稿人;东北师范大学在读
女性群体,根据性别、游离于文化身份与男性群体是具有差别的。这种差别首先就是生理上的差别,比如受孕。在孕育、关爱和抚养孩子的过程中,由于“孕育者”“母性”的标签。女性由于这一生理劣势招致男性压迫,甚至这种“本质”已变成男性(父权)的意识和话语构建。
很多人走出影院之后跟我说,期待值过高,很失望。
无独有偶,我起初也这么觉得。首先对于大银幕来说,过多的手持摄影,的确会给观众造成一定程度上的不适。而且对于白天黑夜的转换太过直接,高估了人体对于亮度调节适应的能力。
也有人说,人物塑造不够鲜活,影片中的人,每一个都冷的可怕。
这或许就是导演文晏,一个仅透过女性视角用精准镜头果敢对准社会阴暗面并投入关切目光的女性导演。
片中以配角出现的男性角色几乎都是以负面的形象示人,窝囊的父亲,势利的老板,只认钱的小健,知法犯法的王队,滥用职权的无耻高官等等等等。虽然戏份不多,但从典型的中国式社会结构和形态来看,男性依旧占据着更多(高)的自主权和社会地位,无论是情感或生理,抑或社会处境中的生存状况和附加定位,女性都是容易受伤害的一方,但不少女性依然很传统或单纯的对男性抱有一定的幻想和依赖。
片中小文的母亲,把望夫不成龙的愤恨发泄给孩子;莉莉对男性期许的幻灭,以及因此而受到的伤害。女性需要独立的意识显得更加强烈,同时也能了解到家庭的情况对于孩子的健康成长起着非常关键的重要作用。
我意识到,《嘉年华》就是《嘉年华》,不是《熔炉》。他所关注的不只是女童的性侵问题,而是社会,整个社会。导演文晏并未单一的围绕一个女性角色展开,而是通过一起极具社会性的性侵事件串联起几个不同年龄层和身处迥异生活环境中的女性角色。对于未成年人女性来说,一旦没有或缺乏了家庭的保护和安定,她们很可能会成为具有男性优势与不公待遇的社会体系中的受害者或牺牲品,片中未成年的小文和小米就是很鲜明的例子,父亲无能,母亲无责,懵懂叛逆不懂事,身心接连受到伤害;小米离开老家到过15个地方,留在这个“即便是乞丐在冬天留宿街头也不会被冻死”的海滨小城,在旅店隐瞒年龄打工过活。她们不是没有做出过选择和挣扎,但换来的,却只是伤痛和泪水。
最令人难过的,其实不是电影,而是电影结束,场灯亮起,你发现,现实是电影的灵感来源,并且前者要来得更加的荒诞和悲凉。所以我既为他获得好评高兴,又强烈希望,不再有这样的事情作为蓝本。
不少局外人觉得文晏拍摄的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虚构故事,却有着一股真实和令人信服的力量。但作为当局者来看,却相当的现实和普遍,只是鲜少会搬上台面来看。
电影中,无论是小演员形象老道的演绎,还是没有简单的拍摄手法,手持摄影或是特写镜头,自然且写实,节奏行云流水,没有多余的情感表达和说教成分,甚至没有利用配乐来达到渲染氛围或带动情绪的作用,带有主观倾向的意识给人一种客观影像呈现的感觉。文晏没有张扬露骨,却很尖锐、内敛且直接的触及到那块常被忽视和掩盖的敏感面。
影片引起了观众对于未成年女性问题的反思和关注,他们尚未了解成人世界,却有着一颗承受了太多伤害的脆弱心灵,因而变得敏感而封闭,小小年纪便要直面现实阴暗且丑陋的一面,没有社会保障和教育的引导,难以讨回公道,如何维持生计,想尽办法艰难生存,拥有超越实际年龄的成熟和城府,笑容和单纯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犀利的目光、痛苦的隐忍和忌惮的冷漠。
而她们的经历和处境同时也涉及到严峻的家庭和社会问题,另一名受害女孩的家人选择息事宁人,自欺欺人地给孩子一个虚假的美好未来设想,这样掩盖事实的举动只会让这类事件更加猖獗,而随着孩子慢慢的懂事,内心深处永远会有个隐隐作痛无法愈合的伤口。
小米和小文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伤痛,她们努力想要逃离只会打骂的母亲,耍小聪明走捷径只为生存,但回馈而来的依旧是充满荆棘的处境和自主权的缺失。
文晏拍了一场属于女性的“嘉年华”,没有欢声和笑语,在藏污纳垢中流淌着她们的血泪、无助、孤独和痛楚。前后呼应的“梦露”,从小米抚摸她涂了指甲油的脚、拍摄她的裙底、撕下腿上的招贴广告,小文的金色假发,首饰、衣服、化妆品、性,是每个女孩都会经历的成熟过程,只不过片中的两个还未成年的女孩是充满污浊和伤痛的阅历推着她们从好奇、尝试到成为。
最后算是一个看似积极的开放式结局,小文跟着父亲一起过上了安定的生活,小米则做出了人生重要的选择,逃离后与被拆卸的“梦露”在公路上平行穿行的一刻,像是告别过去重新拾起生活的信心和自主权、化被动为主动勇敢前行和追寻的象征。但放眼现实,悲剧却还在不断地上演。只能说,愿每一个孩子,都能被岁月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