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的停在了W县第一人民医院的门口,护士们赶忙跑到车子的跟前,推着的推车,打伞的打伞,忙的不可开交。
张汉青早已在车中给郭书白换了身衣服,直到看着他进入手术室中,他那颗紧张,恐惧,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扑通”一声,他跌坐在了地上,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
沈容樾举步向前,紧紧的将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张汉青靠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就像失了魂一般,任凭泪水浸湿他的衣服。片刻后,张汉青缓了过来,这才起身和沈容樾一起,去了他的休息室。
沈容樾从他的衣橱中拿出一套新的衣服,一条新的内裤,递到了张汉青的手中。
“新的,我洗过的。”沈容樾看着张汉青,又指了指衣服。
张汉青没有说话,只管拿着衣服,走进了洗漱间。
他拿起郭书白的手机,准备给无含打个电话,可谁知,郭书白的手机彻底报废了,无奈,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将郭书白的卡塞了进去,打开手机,拨了个号过去。
“喂,无含,你爸这两天在我这里,这几天我们要出门办事,就不和你打电话了,还有,等办完事以后,我再给你爸做个全面检查,你们这几天就去外公外婆家家住几天。”
“嗯,好的,明天一早我就让舅舅过来接我们,小爸,你一定要好好的给爸爸检查检查身体。”电话那头传来了无含的声音。
“嗯,好的,小爸知道了,下雨了,关好门窗,你带无烟吃点东西,再上床睡觉。”
“知道了,小爸,再见!”
“再见!”
等张汉青再出来时,他便和沈容樾一起,去了手术室门口等待。
徐少立楼上楼下的都不知跑了多少趟,最后跑到他俩面前的时候,已累的说不出话了。他拿出一堆单据递到了张汉青的手中。张汉青看也没看,只是紧紧的攥在手里。
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快步的走到沈容樾的面前,急切的说道“沈主任,血库没有血了,病人现在急需输血,从外掉血还需一段时间,怎么办?”
“抽我的吧,我的是O型血。”还没等沈容樾张嘴说话,张汉青就举起了胳膊走了过来。
“那太好了,你跟我来。”护士拉着张汉青就走进了手术室。
张汉青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鲜血从自己的身体内流出,慢慢的进入到郭书白的体内,他的嘴角略微上扬,邪魅而蛊惑。
天亮以后,郭书白转到了特殊病房中,病房里的设施,都是干部级别的待遇。三个人围坐在病床的一圈,沈容樾眼也不眨的看着那病卡上的三个字:郭书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张汉青。
“老大,你知道吗?郭书白他是个跳大神的,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偶遇的。”张汉青看了看他。
“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你最好是通知他的家人。”沈容樾看着他。
“怎么回事?他的身体怎么个不好?”张汉青步步紧逼,双眼盯着沈容樾,盯的他的心里直发毛。
“其实吧,就是手术前给他检查了身体,导致他不省人事的有多方面的原因,最主要的就是他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虽说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但是会压迫到他的视神经,或许再过个三年两载的,他就会出现视线模糊的状况,慢慢的就会看不见东西了,再有,他的身躯已经破烂不堪了。”沈容樾看着郭书白,眼里满是惋惜。
张汉青在听到沈容樾的话时,彻底的蒙了。
“他的身体是怎么个破烂不堪?”张汉青看着沈容樾,满眼怒火。
“前三年吧,也可能是前四年,究竟是什么时候我记不大清了,反正就是那年他儿子得了早期的尿毒症,他摘了他的肾给了他儿子,所以现在他的身体里就只有一只肾,他右腰处应该有刀疤,那刀疤是去不掉的。再有,他严重贫血,应该是遗传性的贫血。”沈容樾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吐出来。
张汉青看着沈容樾,脸色变得愈来愈差。
“哦,我知道了,你俩先回去吧,忙了一宿了,回去补个觉。”张汉青看了看他俩。
“汉青,要不,你和容樾先回去,我在这里值班,等晚上了你俩不管谁来换替我都行。”徐少立看着他俩,慢慢的说了几句。
“没事,我可以在他那头打个盹。你俩先回去吧。”张汉青说着就把他俩推出了门外。
门外的俩个人走了,张汉青转身走回到郭书白的身边,伸出颤抖的双手扯开他的衣服,右腰处的疤痕映入了他的眼帘。那条疤痕大约四五寸长,深深地刺伤了他的双眼,他低下头,亲吻着那条刀疤,任泪水肆意的流淌到他的身上,睡梦中的郭书白眉头紧蹙,手无意中想盖住刀疤,张汉青立马抬头,撒开了手。郭书白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手也无意识的松开了。
“当,当,当”扣门的声音惊扰了他,他打开了门,就见离去的俩个人又回来了,一人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杯,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箱子,不知是什么,一人手里提着纯奶,早餐之类的,俩人走进来,给他放到桌上,掉头就走,张汉青两步上前,伸开双臂,搂住了两个人,
“少立,帮我洗一下车子,顺便再帮我买部手机。”张汉青从兜里掏出钥匙,递到了徐少立的手中。
徐少立紧握着钥匙,朝他点点头。接着,沈容樾和徐少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悄然离去。
不知何时,郭书白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着眼前放大的张汉青的脸,他低低的笑了笑。他伸出手,摸了摸张汉青胡渣趔趔的下巴,有点扎手哦!不知何时,张汉青睁开了双眼,笑眯眯的看着他。郭书白与他的目光对视,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张汉青温柔的话语掠过他的耳际。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郭书白直直的看着他。
“好啊,有本事你先起个床给我看看,然后再给我做饭去。”张汉青看着他,款款深情。
郭书白听了他的话,这才打量了四周。四周的墙壁雪白,除了墙上的电视,其它的什么颜色也没有。床头柜上搁着一瓶鲜花,两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堆放着些食物,还有一个崭新的保温杯。
“这是医院?”郭书白盯着他。
“嗯,医院,昨天下午我带你过来的。”张汉青看着他。
“昨天下午?”郭书白的眼前浮现出了昨日的场景。
“昨晚,我已给无含他们兄妹二人打过电话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报了个平安,这几天我让他俩先去他们外公外婆家先住着,今个儿一大早的,他们的舅舅就把他们给接了过去,别担心了,嗯?”张汉青相拥着他,低沉且略带磁性的声音扣击着他的心房。
“谢谢你,汉青。”郭书白靠着他的胸膛,有泪水滴滴滑落,声音有些暗哑,颤抖。
“也别想那么多了,你刚醒来,肯定饿坏了吧,保温杯里有吃的,我喂你吃。”张汉青说着,就起身打开了保温杯,从里面端出一碗南瓜小米粥,举到了郭书白的面前。
“来,张嘴。”张汉青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递到了郭书白的嘴边。
“我自己来。”郭书白有点惊慌失措。
“你确定要自己来?”张汉青的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在向郭书白慢慢的靠近。郭书白顿感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那,还是你来吧。”郭书白张开了嘴,喝了那勺粥。
“这才乖嘛!”张汉青又舀了一勺粥。
“汉青,我知道你为了我,做出了什么,这碗粥,我俩一人一口,否则,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喝。”郭书白直直的看着他。
“好啊,那就一人一口。”张汉青将勺里的粥喝下,俩个人就你一口我一口的消灭掉了碗里的粥。
“汉青,你看,我也没什么事了,要不告诉医生,咱们回去好不好,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郭书白看着他,伸手摇着他的胳膊。
“我去问问医生,若是没什么,咱就回家。”张汉青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好,快去快回。”郭书白朝他摆摆手,示意他离去。
郭书白走到窗前,看向窗外,窗外,已是彩霞满天,黄昏来临了,晚霞像火焰一般地燃烧,遮掩了半个天空,附近的空气似乎特别清澈,像玻璃一样.郭书白叹了口气,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当,当,当”的敲门声惊扰了他,郭书白晃到门边,猛的打开了门,“汉青,吓你一跳吧,让你装!”他的声音软哝软哝的。
当他看清对面的两个人是谁时,“啪”的一声他急急的把门给带上了。门外的沈容樾和徐少立也呆了,沈容樾看着徐少立,惊讶的嘴巴都成了O型。“他不是那个从T国来的人妖吗?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我看错了?”
“的确是那个人妖,咱俩进去会会他!”徐少立看着沈容樾,向他递了个眼色。
片刻后,就有护士过来查房,郭书白开了门,俩人趁机钻了进去。锁上门,沈容樾坐到了椅子上,徐少立坐到了另一张床上。俩个人笑呵呵的看着郭书白,满眼的算计,阴险,不怀好意。
“你就是张汉青昨天救回的那个人?”沈容樾的眼神扫射过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又回转过眼神,上下不停的打量了他几番,当他看清郭书白的衣着时,眼角堆满了笑意。郭书白不知为何,只要一看见沈容樾的笑容头皮就发麻,浑身汗毛直竖。他机械的朝沈容樾点了点头。
“你俩啥时候认识的?”徐少立也看着他。
“这个你们得问张汉青。”郭书白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刚相识吧,不对,说相识很久吧,也不对,干脆不说。
沈容樾朝徐少立递了个眼色。
“一听你说这话,就知道你俩不熟,说你俩不熟吧,张汉青都舍弃了他媳妇儿专程陪了你一晚上,难道他对你有想法?还是你对他有想法?这么严重的事儿得告诉他媳妇儿一声,据听说他媳妇儿长得貌美如花,贤惠善良,泡的一手好茶,酿的一手好酒,俩人关系好的跟一人似的,你说他媳妇儿要是知道他陪了你一晚上,就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人命喽!徐少立,给他媳妇儿打电话。”沈容樾大腿翘到二腿上,眼睛微眯直视着他。
郭书白压根就对张汉青不了解,即便是知道张汉青没有媳妇儿他也不敢赌。倘若他有未婚妻呢?自己又算什么?不过是张汉青养在宅外的男妾罢了。
“不要打电话,你们俩想知道什么,我来一一告诉你们。”郭书白坐到病床上,垂头丧气的。
“我就问一个问题,你俩是不是在去“归去来辞”酒吧前就认识?”沈容樾看着他。郭书白朝他点点头。
“那我也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会酿桑葚酒?”徐少立看着他。郭书白也朝他点点头。
沈容樾与徐少立的目光在空中交流着,俩人相视一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张汉青大步走了进来。他看着房间里的三个人,怔了怔。
“我俩刚来,正准备说等你回来一起去吃饭呢!”沈容樾看着张汉青,满脸的笑意。
“嗯,好,书白,要不我们三个下去买些回来,外面有风,怕你出去迎风了又要受罪,可好?”张汉青看着他,满眼的宠溺,疼爱。
“好啊,那我们四个人就在房间里吃,正好有张桌子。”郭书白看着他,款款深情。
沈容樾朝徐少立使了个眼色,有戏看喽!买回来的全都是病号吃的,三个人陪着郭书白在房间里吃了一顿病号吃的晚餐。
送走俩人,洗漱之后,他们俩个相拥躺在床上,“明天我们出院回家,我是医生,你要相信我!”温柔的话语掠过他的耳际,他的耳尖忍不住的红了。
“嗯,好。一切都听你的。”郭书白躺在张汉青的怀中,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在他的怀中沉睡了。
张汉青紧拥着他,亲吻了一下他的双唇,接着又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道了声“晚安!”便也沉沉的睡去。
窗外,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他们调皮地眨着眼睛,偷窥着人世间的秘密。偶尔有流星划过夜空,为那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