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外婆过世后过的第一个清明节,是一个将何处安放的忧思都能名正言顺的日子,在外终看不见故乡明月想寥寥数语寄托对外婆的挂念。还记得2个月前,刚刚放假准备在武汉找老朋友叙旧,那几日的武汉,刺骨地冷,我似乎熟悉又万分陌生。看着珞瑜路满大街叫卖的锅盔和草莓,相比路上裹着厚厚大衣的路人,故人对我单薄的大衣总是叫着“看着你都冷”,一切关于在这个城市的记忆还不曾打开,总是使劲想着多吃点来御寒。晚上吃饭闲聊问着家人,给外婆带什么礼物,至从外出求学到工作7年多,每次回家不论是武汉的还是广东,总愁着带啥来满足从小到大在我眼里总有几分地主家小姐脾气难得伺候却又大气的外婆。几分钟过后,听妈妈电话,外婆过世了。哭成泪人的舅舅家人们都连夜回家奔丧。
外婆的葬礼持续了一个星期,天天在妈妈、姨妈等七大姑八大姨彻夜的哭声中度过,气氛凝固地像小时候屋梁上结下的冰条,不敢肆意地说话去打搅到任何人的悲伤,而我不知何缘故也不像刚回来那会,终日不见了眼泪,只是偶尔被一阵阵的安慰敲痛心脏,戳到了泪点。爸爸总是督促着让我写篇悼文,不知道是不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情感表达愈发含蓄。几天几夜陪在妈妈身边,静静摸着冰冷的手,看着外婆耳朵其他部位慢慢变了颜色, 看着周围的光景,我不曾那么近靠近死亡,我愿意走进塞满各式各样的灵屋挑选烧给外婆在天堂的家,我愿意按照婆婆的教法,剪不完的衣衫和钱币,此刻不再去较真神鬼存在,只是对死亡和外婆的敬畏。我愿意听从长得俊俏,整天拿钱唱着丧歌却没有一丝哀伤的90后道士风俗讲究,连续几个小时焚香作揖,还有那做不完的繁文缛节。可外婆终究是走了,听不到她的骄傲似念叨,“敏啊,从小就聪明伶俐,可要好好读书,听不到她讲不完的经历所渗透的苦累。
在我眼里外婆是个漂亮而讲究的女子,直到去世,总能看见那白嫩的肌肤和精致立体的五官,身体永远保持着干净整洁,总是笑着瞧不上我们给买的衣服,告诉妈妈说,“这针线活做得不如街上的某位师傅”,从此以后外婆坚持自己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那家裁缝店量身定做,但外婆勤俭节约,所以那些布料总是翻来覆去重做,总像穿了新衣裳,合身舒服极了。多年来,外婆总是盘着发髻,慢慢头发少了白了,外婆都会自己买放心的材料和各式各样的素朴的发卡让表姐们帮忙染发盘发,还记得小时候甚至剪掉自己的头发帮外婆添发,在我眼里外婆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总是有着地主家小姐范的讲究,极为可爱。
在我眼里外婆是一个大气而又智慧的女子,有大家风范。贤淑多才,外公过世早,外婆辗转好几个地方,独自一人养大四个孩子,为了生计吃了不少苦,外婆烧得一手好菜还开了餐馆,从小只要妈妈不做饭,我和弟弟都去外婆家蹭饭,外婆总会习惯问“好吃吗”,我们都赞不绝口,前些年,外婆年老记忆力减退,做饭经常忘了放调料,外婆是个性格直接好强的人,我们都会顾及她的感受骗她说依然好吃。这些年来,家里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我们都能在外婆的感染下不过度计较得失,遇到困难家人都能携手共渡。
可是明白人生终究像外婆抒写的故事一样,痛苦和欢笑并存,生命的终结和重生存在于轮回,每当想起外婆,总会给自己许多的力量,现实的我们总会在外面的世界里踌躇独行,总会接近生与活中的丝丝无力和痛楚,可当我回想外婆静静躺着的样子,那布满皱纹却淡定从容的音容笑貌反复激励着我们在路上增添更多的勇气去追寻精彩。正如鲁迅所言“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
我要做一个像外婆一样的女子,坚强刚毅不失温柔,美丽大方不失朴素,贤良淑德不失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