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异烟肼毒狗想到的

1

近日,北京世纪坛附近,数只宠物狗突然抽搐倒地死亡。后主人发现宠物狗死前呕吐物中有被挖空的香肠,里面塞有将狗置于死地的毒药:异烟肼。一篇名为《遛狗要栓绳,异烟肼倒逼中国养狗文明》的文章成为热点,文中大力批判了遛狗不栓绳的不文明行径。接着,《腾讯大家》上刊登了一篇名为《异烟肼毒狗,正义旗号下的杀戮游戏》的文章。文中引用了一个警察当街杀死流浪汉的狗等极端例子,指出向狗投异烟肼是“恃强凌弱”,是“无视正义与法律”、“所有人反对所有人的战争”……

观点对立的文章下面,留言动辄数百条。一时之间,可谓众说纷纭。

活泼可爱的狗狗,被人类治疗肺结核的药物异烟肼毒死,看着图片,都觉得惨不忍睹。而狗主人不牵绳遛狗,万一人被狗狗咬伤得了狂犬病,结局会怎样呢?

狂犬病,是由狂犬病毒导致的急性传染病,多见于犬、狼、猫等肉食动物,人多因被病兽咬伤而感染。临床表现为特有的恐水、怕风、咽喉痉挛、进行性瘫痪等。对于狂犬病尚缺乏有效的治疗手段,人患狂犬病后的病死率几近100%,患者一般于3~6日内死于呼吸或者循环衰竭。

小时候,我亲眼看到过一个狂犬病人发病致死。患者是村里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发病之时,她手舞足蹈、几近癫狂,任何人都不敢靠近,因为她几乎认不出人来,双手随时可能抓伤人导致病毒传染。最后没有办法,村里人只能将房门反锁。她凄厉的惨叫声连续了三天三夜,死后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全是被自己挠伤的。据说,狂犬病发作之时,十个指头犹如有疯狗在咬噬,可以想象老人经历了怎样巨大的痛苦!

村里的大人们告诫我们说:看到狗,一定不要随意靠近。特别是夹着尾巴的狗,尤其要防备并远离。

可见,狂犬病之恐怖。有数据表明,目前中国的养狗人数位居世界第三,平均每天有6个人死于狂犬病。因此,每个爱狗者管好自己的狗,让周围的人免于被狗伤,还是很有必要的。

前几天去菜场买菜,正蹲在菜摊边专注拣菜,突然,身旁蹿过一条威猛的大狗,吓得我浑身发颤,赶紧站起来躲到一边。接着,又有两条狗倏忽间追了上去,和前面那条大狗撕咬在一起,发出“汪汪”的狂吠,吓得周围买菜的人纷纷躲闪到一旁。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菜贩说:“这菜场里真的不该放狗进来!人多,狗凶,万一狗咬了人怎么办?现在疫苗又不一定靠谱。”难怪前段时间,朋友圈里都有这样的段子:




狂犬病猛于虎也,及至人人谈“病”色变。万一不栓绳的狗咬到了人,导致狂犬病,即使狗主人有黄金万两,拿什么来赔人间性命?狗伤人,看似是狗与人的矛盾;人毒狗,看似是人与狗的矛盾。究其实质,还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

一切如果能易人处之,甚至换到自己家人身上,也许问题就能解决了。





2  

无独有偶。就在今年7月初,烟台也发生了一起人与人之间以暴制暴的冲突事件。

当时山东烟台福山区一小区广场上,几十名中老年人高兴地跳着广场舞。一个男子开着一辆蓝色五菱牌面包车突然冲进了广场。一名四十多岁的张某将车围着广场转了好几圈,好几次差点撞到正在跳舞的群众,并吓唬跳舞的人员不让在广场继续跳广场舞,随后他并在小区业主群里发出带有恐吓意味的话:“再扰民直接撞死”、“我家六辆车都是全保,够撞18个人的”。

寻衅滋事的张某最终被山东烟台公安分局处以拘留5日的行政处罚。《人民日报》公号上刊出这件事,下面读者很理性地指出这位男子行为过激,但有更多的人留言说:广场舞太扰民了!

广场舞是一项健身运动,不但跳舞强身健体,还能增进邻里之间的感情交流。但一旦到了扰民的地步,就当然不受待见了。身边有些小区的广场舞,从早上五点多就开唱开跳,有的则从晚上七点开始,到十一点还不结束。更有甚者,嫌小区中心广场队伍太大,直接从楼上放下电线插座等,在楼底下接了音响“自立门户”,一时之间,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身在其中的舞者,自然是愈欢快愈好。可那些上完晚班才到家的人们怎么休息?那些做功课的孩子们怎么办?还有一些带小娃的人们,好容易挨到清晨才眯一下眼睛的呢!

张某某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忍无可忍的状况下做出了冲动行为,受到了法律的惩罚。但爱好广场舞的大妈们,是否有“公共场所意识”,有一颗同理心呢?如果家里有需要静养的人,她也一定不希望终日被高音喇叭所扰吧。



3


有公共场所意识和同理心,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尤其深入到生活的细节,时时处处有“他人”的观念是不易的。

多年前,我常常乘坐火车。每到暑假或者寒假,乘坐火车就有点遭罪的感觉。火车车厢基本满员,每节车厢都格外闹腾。几个熟识的家长相互吆喝着打牌,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笑。孩子们在卧铺上爬上爬下,欢腾不止。相互打闹的孩子,有的哇哇大哭,于是大人的训斥声、哭闹声闹成一团……乘务员三番五次上前打招呼,过不了几分钟又无济于事。

有一年夏天,我却遇到了两位特殊的乘客。晚上十二点左右,我一觉醒来难以入眠,仰卧在床上看着车窗外深蓝的天幕和低垂的明月。不一会儿,车厢里进来了一老一少两个乘客。小孩大概四岁左右,七十来岁的老人是孩子的奶奶。老人轻轻地安排孩子躺下,小孩一开始有些兴奋,压低着喉咙和老人说话,老人也轻声细语地回答。大概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有些热,过了一会儿,小孩有些烦躁不安地轻声哼哭起来。老人摇着扇子,轻轻地劝孩子安静睡觉,不影响周围的人。孩子压抑着自己的哼哭声,最后终于睡去了。

早上五点多,睡眠质量一向不大好的我再次醒来,发现这一老一少不见了。她们也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什么时候下车的?我竟然毫无察觉呢。

这么多年过去,那一老一少轻声细语的模样,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

爱打爱闹是孩子们的天性,和熟悉的伙伴在一起往往会无拘无束。他们也知道不该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但往往一高兴,就忘乎所以了。因此,大人的示范,以及适当的提醒和约束是很有必要的。

大部分时候,对公共场所造成不良影响的行为,并不是我们故意扰民,而是意识盲区。

前段时间天气炎热,我家对面楼里有一户人家日夜开着空调。这空调不是一般的空调——它发出的噪音,比拖拉机的声音还大。白天,这声音稍微“藏”了一点。到了晚上,这声音就“轰隆轰隆”像个轰炸机。楼上楼下的邻居们颇有微辞,但都没有主动到前面那栋楼里寻上门去。谁愿意和邻居闹矛盾呢?

一天傍晚,这声音吵得人头昏脑涨。这事该找谁出面去交流呢?我试着拨110咨询。接线员解释道:这事你得找物业。如果你们为此打架了,我们公安会出面劝和。现在也没打起来,我们不会出警。

想想也是,这事确实太小。但这声音又实在是极大的干扰——连将双层玻璃窗关掉,那声音都破窗而来,让人通宵无法入眠。邻居向物业反映了几次,也不见后文。

有一天,我在楼下和熟人聊一点事,一个有点儿相熟的阿姨也凑了过来。恰好就聊起这个“轰炸机”似的空调。这个阿姨不屑一顾地说:“声音大点就大点,你们多担待一点,不就没事了吗?”这空调就是她家的?我说:“这声音确实太大了,加上声音在两栋楼之间回响,听着没法睡觉。这家主人自己听着,也该很难受的呢。”

过后几天,这轰炸机再没响了。上周某天,轰炸机突然又响了几分钟,耳边又传出邻居们纷纷关窗户的声音。不一会儿,楼下有师傅在喊:“还响着呢!你先关了。”轰炸jie被关掉了。原来,这家人真正意识到空调扰民的时候,派师傅在维修了。至今,这“轰炸机”不再轰炸了,想必是修好了的。

遛狗也好,广场舞也好,轰炸机扰民也好,在公共场所吸烟也罢……终究需要增强人们自身的文明意识。论语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人都能推己及人,有一颗互相体谅的心,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会少很多,解决矛盾的方法也许就不会再那么简单粗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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