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
一切都要从毕业的那会说起。
我陆小溪是一个不熬夜,从不通宵,偶尔煲个剧到11点,也会按时12点前爬上床的女生。作息算规律,思想算保守,胆子也很小。我的爱情在毕业季也遭遇了和很多人一样的事情—毕业季分手,但不是在六月各自提着行囊远离学校之后,而是在四月,我们就掰了,吵了一场我记不清是什么的架,发了短信反而招来嘲笑,反正是决定这次是再也不理他了。分手就分手吧,现在不分以后也要分的。看,学生时代爱情就是这么脆弱!
失恋的第一阶段,是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四月底刚好我们学校后门开了个DIY蛋糕店,我一闺蜜五一过生日,闲着也是没事,我跑去蛋糕店瞧了瞧,装修还是挺小清新的,老板是一女汉子打扮,穿着T恤衫,牛仔裤,店里就她一个人,我去的时候店里已经有两个女生正在做蛋糕,她一边教那两个人涂奶油,一边招呼我。我说我要做蛋糕,朋友过生日。她抬头看看我,说可以啊,你生日那天下午来,做好了晚上吃新鲜的。我看她做蛋糕架势说,好难啊,我涂不好,她说你来就行了,不会的我会教你。
我五月一号中午吃完饭兴致勃勃的一个人跑去蛋糕店了,忽然发现有点事做挺好,不会天天想着自己失恋,不会害怕在学校路上有时看见他,有两次在学校看到他,心里就想起最熟悉的陌生人这句歌词了。呵呵,最熟悉,陌生人。蛋糕做地很顺利,闺蜜的生日过的很开心,我的蛋糕画了个卡通的兔子,闺蜜是属兔的。从那之后我就经常去她店里。
老板姓康,就叫康康吧,其实就比我大一岁,毕业了之后做了两年老师,实在是不喜欢,去师傅那学了几个月糕点,回到家乡自己在学校旁边倒腾个DIY蛋糕店,店里的装修找学美术的朋友画的,是当时很流行的漫画,向左走向右走的那个男女主,但是她的是温暖风格。康康特别迷五月天,准备五月15号的时候去武汉看五月天的演唱会,说等了好久了。我忽然发现,我的大学生活除了学习和白开水般谈恋爱,没有做什么特别带劲的事情。真是后悔。有时候她店里有人的时候,我就坐在摆在她店门口的双人红沙发上面,看下店里的杂志。等完了就之后,买两杯奶茶,和她一起喝完,我就回去。在她店里打发时间聊天感觉很好,一个人在寝室感觉很糟。因为每天睡醒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好像是流完眼泪醒的,有些东西憋地很难受。
分手,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也不需要理由,因为我们未来不在一起了。
康康店里,一直喜欢打开音响放歌听,我那时特喜欢听黄小琥的《没那么简单》,老自己哼哼唱,跟她聊天,她也知道我分手的事情。要做毕业答辩的PPT时,我跟他说我没做过PPT,做地好难看,她说我当过老师,你过来我给你修改。于是我拿个笔记本跑到她店里。她给我好多模板,我边听歌边修改了几行,接着又跟她聊起天来。实际上,女人就是这么需要倾诉的动物,有人陪你聊天,仿佛你就可以忘记。
五月份就是毕业论文答辩,办理档案,离校手续的各种事情了。按照常规班上还有最后一次聚餐,叫毕业散伙饭。这顿饭局,难免又要见他,我有点紧张。那天班上女生都多多少少地打扮了下,还有的穿了新衣服。我无疑一向是最懒的,那天我也跑去理发店,修了个刘海,师傅还给我烫了个一次性卷。哇塞,第一次卷发诶。
晚上,大家陆续进场入座了,老师来了,致辞,说了几句,吃了二十分钟之后,准备离场了,大家和老师纷纷合照,男生一拨,女生一拨。他穿了黑色T恤,黑色裤子,和平时一样,眼神里有一丝忧郁。大概毕业都是这样吧,千万不能想着别人是因为我难过的。老师领导离场后,就剩下我们几个班的同学了。大家开始了一轮一轮的敬酒模式,我们女生当然刚开始肯定是喝饮料了,也不排除两个一直都喝酒的。有几个平时话都没怎么说的男生跑过来和我喝,喊着“我要和小溪照相,快点快点。”照相时他们一把搂着我肩膀,我……,我这肩膀除他之外的人碰过呢。不过,毕业情谊,我也懂的,以后就不再有机会了。是啊,以后就不再有机会能看见他了,如果我们再也不联系了。忽然想起这是最后一面,心里很是悲伤。然后眼睛就开始寻找他,他已经喝地有点多了。
我回到座位上,眼睛不敢抬,桌上的菜品大半都没动,我才发现,没几个人是来真吃饭的,今晚也许是不醉不欢吧。当我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醉了,开始大声说话,时而哈哈笑,眼睛里面滚着泪珠。真的是忍不下去了,好想对他喊一句,你不要再喝了好吗。他却在嚷嚷,倒酒,倒酒,我耳朵旁只有这个声音。慢慢地,人将近散了一半,饭局也快要结束了,这时班长说接下来我们去KTV包夜,要去的现在准备出发吧。包夜?意味着通宵,我知道熬一夜对女孩的身体伤害很大,而我的体质本来就弱,他们准备把醉了的人拉去KTV躺会,他也会去,我什么也做不了,好吧,让我疯狂一次吧,我选择了和剩下的人去KTV。即使不说话,多陪着他一会,确定他没事也好。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彻底地柔软了下来,原来还是会在乎,还是会心疼。
陆小溪,你这个傻瓜。
接下来,去KTV唱歌,我就点了一首歌《没那么简单》,其他都是在听别人唱。他一直躺在边上的沙发,像是睡着了。我和班上女孩聊着天,点歌的人太多,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等到我点的歌,我拿起话筒开始唱,刚唱了两句,他爬起来了,和班长说了声,他要回去。这时候我拿着话筒,心里特别急,不能现在甩话筒不唱吧,难道跟着他跑出去,这算什么,都分手一个多月了!没办法我只能看着字幕,控制着自己头不能转,当做没看见他要离开,继续把歌唱完。唱完下来就开始浑身不自在了,他走了,我留在这里好像再无意义,我跟一起来的女生说,我想回去。然后我就起身开始往外走,只看见老板刚锁完门回来。老板说,店里大门已锁,不能出去了,已经很晚了。我看下了时间,已经半夜一点了。啊,我这人生中的第一次疯狂,居然是这样的结局。明明知道我在,那个人却选择了离开。
回去又能怎么样,我也进不了宿舍了,只能在KTV待到明天早上走了。回到包房里面,同学们还在打扑克,唱歌。我和寝室的姑娘困了,去隔壁房间的沙发上躺下了,还锁了门。旁边就是唱歌的声音,我根本睡不着,我打开手机,开始看收件箱,一条一条地读他发来的信息,包括最后嘲笑我那条。“不要再烦我,跟你不熟。”然后脑海里全是他的声音,他的脸,眼泪默默地久流下来。旁边姑娘已经睡着,微微打鼾了。我就这样哭着,任凭自己眼泪流出来,流到发丝里,脖子上,最后打湿了衣襟。所有的委屈,无奈,甚至想念,不舍都化成眼泪从身体里涌出来,肆意流淌,我感觉房间好冷,虽然是夏天,我的身体是冰冻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仿佛是漂在水面上,下面是无尽的漩涡……整个人手足无措,控制自己不能放声哭泣,只有眼泪不停淌出来,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房间外有人敲门,说天亮了,我们走吧。
从KTV走出来,看着外面已亮了的天空,迷漫着雾色,透着微微霞光,我感觉这一夜好漫长好漫长。
第一次,无眠的夜晚,为了毕业即将消逝的爱情。
陆小溪,为什么连疯狂都这么狼狈。只是因为在乎,因为还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