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真是勤快人,为孩子办满月酒的那一天,产后并没有完全恢复的她,见阳台上原来关鸡的地方很多鸡屎(鸡被捉走杀了办酒席),她便脱鞋赤脚打扫。鸡屎粘在地砖上,无法打扫干净。于是,小慧用水桶提来水,边扫边冲。赤脚踩在冷水中,在夏日的天气里,并不觉着冷,倒觉凉爽。殊不知,小慧产后仍然有些虚弱的身体,经不起脚底凉气的入侵,第二天,便出现头昏。于是,开始到处寻医问药,去得最多的便是石蟆卫生院。当然,每一次,都是母亲看孩子,梁超陪着小慧前往。
治疗还是有些效果,但只能缓解,无法根治。隔一久,头又昏又痛,拿几服药服下,痛感又减轻。听身边过来人说,月子落下的病,不好治。小慧听人说过,有一妇人,在医院生下孩子后,家人用滑杆轿子抬回家。从医院出来天未下雨,走到半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大雨。刚做母亲的她疼惜孩子,把窄窄的被子小心翼翼地盖住孩子,而自己却被大雨淋得像个落汤鸡。这一淋,可真把她淋坏了,往后的日子,她经常觉得自己骨头缝里都疼,到处寻医问药也无济于事。小慧觉得和她相比,自己还算庆幸,便释怀以减轻心理负担。
每天带孩子,白天还好,夜晚有些难过。无数次的起夜,喂奶,换尿片,使小慧无法睡一次整觉。梁超白天上课,晚上也没有太多帮衬。带孩子的事都是小慧独自在做,其间辛劳只有自己知道。
转眼间,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胖嘟嘟的,讨人喜欢。孩子成长的同时,一天一天累积的倦色却写在了小慧的脸上,终于有一天,身弱的小慧病倒了。看着躺在床上一天没吃没喝的小慧,梁超打电话把小慧生病的消息告诉了丈母娘。挂断电话,母亲又把小慧生病的消息告诉了她的侄儿,即小慧的堂哥,堂嫂也在一旁听得信息。于是,堂哥骑上摩托车,载着她们去看望小慧。一束明亮的灯光穿透夜的漆黑,摩托车急速行驶,不一会儿几公里路程就到了小慧家。扣门,梁超开门把他们三人迎进屋。
母亲急切地来到小慧的床边。对于母亲关切的询问,有些迷糊的小慧并未完全作答。对于堂哥堂嫂的到来,这种亲人的关心小慧似乎没有太多谢意。他们三人深知,小慧或许因操劳旧病复发了——19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小慧住院半年才得以慢慢恢复。可是夜已深,梁超和他们商议,明天一早送医。小慧的母亲及堂哥堂嫂带着担心回去了。这一夜,梁超照顾孩子,还要照顾生病的小慧。
第二天凌晨,小慧破天荒醒得很早也起得很早,起来的小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梁超醒来,不见小慧,有些担心便起床察看。见呆坐在沙发上的小慧,他走过去一只手放在小慧肩膀上,一边关切地询问:“慧,你怎么啦?”
小慧抬头茫然地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原来是起早为食堂做饭的张嬢嬢,她看见梁超家透出的灯光以及谈话声,关心地敲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这时,意识昏沉的小慧竟然死死地抓住张嬢嬢,口里不停地叫她带自己走。似乎,家已成为水深火热之地,求人带离苦境是目前唯一的信念。张嬢嬢想摆脱小慧,无奈小慧抓得太紧,几番努力都未能达成。梁超见状,用力拉小慧双手,张嬢嬢才得以脱身。张嬢嬢通常都计划好早上的时间,才能将早饭按时做好。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耽搁,趁小慧松手之际,说一句“我先走了”便急速迈出门去,并随手关门。门内梁超还抓着小慧的手。不知为什么,对于刚才的举动,不明就里的梁超伸手扇了小慧一个耳光。小慧直愣愣看着他,脸上的疼痛慢慢地一点点一点点地渗入内心,成了小慧心里永远的一个痛点,一道伤疤,无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