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

青春年代,总是在彷徨中感慨着人生的难,在所谓的迷茫中前行,寻找着并不确定的梦想,不知疲倦。

认识林子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侠客,江湖豪情,快意恩仇。那是一个傍晚,已经学会抽烟的我习惯性的从身上摸出烟盒,却发现烟盒里除了一个打火机,什么都没有。无奈的摇了摇头,把烟盒揉成一团,用力甩向前方。就在这时,林子递了一支烟在我面前,那是一支女士烟,淡淡的清香夹杂在烟草味中,我顺手接过,却没说一声谢谢,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我并没有询问林子的名字,当然林子也没有问我,萍水相逢,仅此而已。在夕阳的余晖里抽着烟的我,望着林子的背影,微微一笑。

再次见到林子的时候,是一次聚会上。形形色色的人中,林子安静的坐在角落里,起初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文文静静的她与初次见面判若两人。我在人群里窜来窜去,不停的与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打招呼。直到参加宴会的人大多散去之时,林子走过来,问我要烟。当我把烟递给她的时候,她却没有接。

宴会之后的一个星期,林子约我去爬山。我们的爱情就这样开始了,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很美丽。林子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我至今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熟悉,又或者是我根本不了解她。在所有人眼里,女人抽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尤其是年轻的女人,尤其是那个年代,但是林子抽了,大大方方,毫不避讳。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我一直以为那是天真。

迷茫而无助的青春岁月里,我们一直试图做着什么,改变着什么,林子也不例外。时常可以听到林子说出对未来幻想的言语,很细致也很平淡,在我看来,她的那些言语大多是一本没有尽头的流水账本。家里得知我找了女朋友,开始催促我带林子回家。我一直犹豫是不是要带林子去见我的父母,因为那个年代女孩子抽烟的事情太少太少了。我知道在父母眼里林子不是一个好女孩,很多次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咽进了肚子。后来,倒是林子提出来要去我家里玩,我只是嘱咐她不要对着我的父母抽烟,可是事与愿违,林子在我家的那段时间,毫不避讳,时常叼着烟卷在我父母跟前晃荡。父亲甚至言语委婉的告诉我,让林子戒烟。然而我却没有把父亲的话告诉林子,我不希望林子因为我的家人而改变她的样子。

除了抽烟这件事之外,家里倒是对林子颇为满意。可是林子一直没有带我去她家,我提了很多次,林子都是借故搪塞。谈婚论嫁的年纪,见双方父母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我不明白为何林子总是拒绝。

多次的拒绝之后,我对她提出了分手,林子并没有太多的纠缠,一切都在平淡中走向结束,所谓爱情终究敌不过岁月的无情。分手之后,我选择离开这座城市,去到另一座城市。我以为往后的日子我再也不会有关于林子的消息,可是我错了。三个月之后,我收到了一个算不上朋友的朋友发来的信息,林子死了,青春年华,突然消逝,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所谓的人定胜天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我终于知道了林子的一切,自小父母离异,一个人跟着年迈的祖父生活,在我们相识的那一年林子的祖父去世,她就变成了我眼里的那个林子。我不知道她是否喜欢我眼里的那个她,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在掩饰,或者逃避。我所谓的生活艰辛,和林子的生活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她的父母很少来看她,更不要说去为林子规划人生。

人生的难,我说不上来,曾经我以为会有人帮我找到问题的答案。

我匆匆返回,试图寻找曾经的点点滴滴,然而却是徒劳。或许人都是这样,只有等到失去了才懂得曾经的繁华。我走过荒芜,为的还是那没有尽头的荒凉,想来有些可笑。

林子去世的三个月,一个打扮妖娆的中年女人来找林子,我很平静的告诉她,我不认识林子这个人。我知道那个女人是林子多年未见的母亲,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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