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月之恋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安装有塑钢的窗棂投射在床前光洁的地板砖上,泛青的地面森森地透出几分寒意。
被窝里温暖如春。她忽然醒了,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映着从前的一些事情。一旁的弟弟睡得正熟,不时响起均匀的鼾声。弟弟刚上一年级,胆子小着呢!倒不像个男孩子,每晚睡觉前老是缠着她讲故事,可这些从前总是妈妈来做的。她就像个小大人般,把自己知道的阿拉伯民间故事《一千零一夜》和刚刚学到的课本里的故事讲给他听。只有这样,他才肯迷迷糊糊地睡去。弟弟睡觉的时候有个不好的习惯,他老是蒙着头。她知道他是害怕那些鬼故事里的人物从书本里走出来,将他掳了去。她掖了掖被子,让弟弟的脑袋从被窝里露出来。她记得妈妈曾经说过,蒙头睡觉对健康不好。
月亮长了腿儿了,月光在雪白的墙上极慢极慢地蠕动。她忽然有些莫名痛恨这雪白的墙,又高又冷,压弯了父母的腰,还把他们赶到遥远的南方去。她还是留恋从前家里又矮又黑的墙,那时候家是小的,却是暖的。每天放学回来,她扔下书包,像归巢的鸟儿一般,一头扎进爸妈温暖的和着青草气息和汗臭的怀抱。妈妈亲切地看着她,用手捋着她柔软的头发,抻去她漂亮新衣上的一星半点的草渣;爸爸抱起她,坚硬的胡茬扎在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生疼而痒酥酥的。她咯咯笑着,敧斜了身子,一个劲儿地往后躲…… 就算是有时她和弟弟做错了事,挨了爸妈气急败坏的一顿臭骂,现在看来都觉是那么的亲切,可惜,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前两天,妈妈刚给他们来过一次电话。妈妈在电话里哭了,弟弟也哭了,她却没有哭。她已经习惯了,不像爸妈刚出去打工的头两年,只要接到电话,她就哭,眼里蓄满泪水,捧着听筒,只是嘤嘤地啜泣。可现在她感觉自己出奇的冷静。爷爷说,你不是老是念叨着想念爸妈吗?你现在就在电话里同你妈好好地说说话,想哭就哭呗!她平时想好了许多话儿,可那一刻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说什么呢,电话费贵着呢!没有事谁打电话呀?尽管家里的电话就在身边,可平时她和爷爷却从来也舍不得打,每次接电话都是爸妈打过来的。妈妈每次总要嘱咐她听爷爷的话,带好弟弟。每年春节,爸妈风风火火地回来,一家人就有了十多天的欢聚,十多天后又是漫长的别离。每年一临近春节,弟弟就拉着她的衣襟,拖着鼻虫,掰着指头,求她帮忙计算爸妈回家的日期。而她又何尝不盼着他们能够早些回来,呆在自己的身边,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快乐地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