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燕子们也飞回来了。它们穿着裁剪得体，用料讲究的黑色燕尾服，衣服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有的内搭白色衬衫，有的则是黑白相间条纹T恤。各个神采奕奕地落在家门口的几根电线上，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似乎在叙旧，讲述着一路迁徙过来，看到的各式新奇的事情。又像是在说村里的新变化，谁家房子换了红瓦盖，谁家的娃又胖了。妈妈一边看着燕子一边说：“春播又要开始了。”
01安家
说话间，燕子们各自飞去，留下两只，在我家房前屋后飞来飞去。一会俯冲向下，一会昂头冲向天际，炫耀飞行技巧的同时，也不忘打探我家房檐的地形。妈妈说：“估计它们是在选择今年把家安在哪里，在哪里生儿育女。如果安在咱们家就好了。谁家来了燕子，准有好事情。今年你大哥考大学，希望燕子们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听着妈妈这么一说，我冲着燕子大喊道：“小燕子你来我家吧。”
燕子们似乎是听懂了这一切，就开始了在我家的筑巢之路，每天尖尖的小嘴叼着不同的东西，来到屋檐下，有时是一点点泥，有时是一根小羽毛，有时则是几根干草。巢穴慢慢地有了雏形，成小半圆状，外观看起来是一个个凸起的小鼓包组成的。
妈妈和我说：“这样还没有好，估计还要几天才能搭建出正常的燕窝形状。”
我问妈妈：“它们都搭了四五天的窝了，怎么还没弄好。咱们按照他们窝的形状，帮它们弄可以吗？”
“不可以的，咱们邻居家，前些年就来了两只燕子，要在他家筑巢。邻居是个泥瓦匠，看着着急，就搭着梯子，用泥给修了一个非常好看舒适的燕窝。但是从此燕子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有现成的干嘛不住呢？”
“燕子们懂得自食其力，长大了，你也要像燕子们学习。凡事尽量靠自己，不能等着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大概在燕子来的第10天左右，燕子窝筑好了。外表麻嘟嘟的，在我看来和蜂窝有些相似，但是妈妈说蜂窝和这个构造上不一样。没过几天我已经过了观赏燕子的新鲜劲，开始找其他的目标玩耍去了。
02生儿育女
渐渐地步入深秋，天气日日渐冷，人们已经穿上了毛线衣裤。作为孩子的我，妈妈更是给我套了两层衣服。同学时常嘲笑我，说我的腿像火腿肠一样直直的，里面到底塞了多少衣服之类的。尽管天气已经很冷了，妈妈白天去庄稼地，晚上坐在院子里剥玉米皮子。我则在一边帮妈妈干活，说干活是假，在玉米堆上玩是真。
儿时的我们非常喜欢在玉米堆上跑来跑去，虽然玉米棒滑溜溜，偶有脚滑摔倒之时，但是也无法阻挡我们这群熊孩子的热情。一不小心把妈妈刚堆好的玉米堆弄散了，挨妈妈削两下屁股，就接着疯去了。好不容易赶上周末，我更是不愿意进屋写作业，恨不得日日夜夜在院子里玩耍。就在我玩耍间，我发现小燕子还在。“妈，快看，燕子还没走呢。”
终日埋头苦干的妈妈终于抬起了头，看了看燕窝说：“奇怪了，每年收玉米之前，燕子就已经飞回南方了，今年是怎么了？”妈妈忙搭上梯子，爬到燕窝附近。马上对我说：“这里面有几只小燕子崽，快来看”。爱凑热闹的我，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呢。妈妈帮我扶着梯子，我迅速爬上去，看到里面两只缩小版的小燕子，毛绒绒的，甚是可爱。看到我来了，立马张开小嘴。我对妈妈说：“它们见我嘴张的老大，是做什么啊？”
“它们以为你喂食呗。”就在我欣赏燕子间，准备伸手去抓一只玩玩的时候，燕子爸爸妈妈嘴里叼着虫子，怒气冲冲地朝我飞来。妈妈一边喊说快下来，一边扶牢梯子。就在我安全落地了，妈妈说：“你要是还在上面看小燕子，燕子妈妈会用嘴啄你的，它以为你要伤害它的孩子。”
“燕子也知道护崽子啊？”
“天下当父母的，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保护孩子的本能都是一样的。”妈妈一边念叨着说，一边又担心地对我说：“天气快冷了，谁知道哪天零下啊。现在这几只小燕崽还不会飞，真替它们担心啊。”
03再见
就在我妈话说没几天，突然一天晚上零下了，地面上的水都结冰了，原本已经半黄不绿的秧苗也冻得耷拉下头来，之后连续几天温度也没有升上来。我们已经穿上了厚重的棉袄，也几天没有看到燕子了，妈妈说估计已经带着小小燕子飞走了。有一天妈妈准备把挂得高高的，晾晒已久的辣椒和蘑菇收回来。在梯子的最顶端，一边拉着晾的干干的红辣椒，一边探头看向燕窝。妈妈大喊道：“大燕子和小燕子都冻死了。”还没等妈妈下了梯子，就已经泪流满面了。哭着说：“太可惜了，如果知道它们飞不走，我把它们弄屋里多好。”
我傻傻地问：“大燕子会飞啊，为什么它们也冻死了？”
妈妈说：“母亲哪里舍得丢下孩子，独自活命呢？”
虽然燕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二三十年了，但是每次看到燕子的时候，我还会想起来。近日看到一则母亲，面对3个月孩子翻不过身来，求救大哭，最后窒息而死，而妈妈却在线请教什么育儿专家的新闻。妈妈又再次提起老家的那窝燕子，反问我到：“在保护孩子的问题上，难不成有些父母做的还不如燕子吗？”
文章作者简介：苒藜，用文字记录生活，愿你我共进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