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楼附近有一棵晚樱。
起初注意到它并非灼灼其华,那是一个落雨的深秋,斑驳的叶子落在弯曲的小道上,车辆和行人陆陆续续走过。路面稍有不平,几处坑洼蓄了些宿夜的雨水,沾湿了落叶,带着车痕和鞋印。我抬头,看到还有些叶片挂在它的枝头。树干并不算高,枝条也不算茂密,似乎还有些虫眼,像秋天随便一珠植物那样平淡无奇,就是怪它生错了地方,增添了很多不便。
再见到它已经是一个春天,浓密的绿叶四处伸展,让人挪不去眼。真难想象这是同一棵树。此时的它像是卯足了劲,昂然的生机跳跃在每一处枝头。身型像是被修剪过,垂垂然全是春天的模样。
“做一棵植物真好。”突然很是羡慕。同行人有些疑惑。“你看啊,每年春天都能重活一回。就算夏天会来,秋天会来,冬天会来,可总会过去,总会等到下一个春天。”那时还不知道,有句诗词叫“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后来等到别处樱花将要落尽,它开出一朵朵淡粉色的花来,我想,也许这是一棵晚樱。花朵层层叠叠,缀满枝桠,倒像只开花没长叶子。这满树的芳华自然吸引了许多路过的人。于是,哪怕等它花期过去只剩下叶子,但凡有个初次路过的人同行,我都会指着它说:看,这里有一棵晚樱。
待到芳菲落尽,它又抽出些新的叶子,不再是当初小小的一棵,就这样扎扎实实地站在了那里。除了风吹过一树摇摇晃晃的叶子,好像又没有了什么不同。可它是樱花树的叶子啊,自然跟别的树叶子不一样。“花期再美也会过去,就短短的那么几天。”同行人说。我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她说得也很有道理,不禁陷入自己跟自己的论辩里。是的,我羡慕的是春天任意一棵会抽出嫩芽的树,或者任意一颗会冒出绿头的草。我也羡慕满树的繁花恣意又绚烂,羡慕植物们总能等到春天。因为它们知道春天总会如期而至。
因为知道秋天和冬天无可避免,我开始默默地把有一棵晚樱的消息放在心里,看着它迎来秋天又迎来冬天,慢慢的它是一棵晚樱的新奇也淡了下来。可它总归是美的,在过去的那个春天,和每一个春天。
办公楼的附近有一棵晚樱,我总记得它生机盎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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