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城已经沦陷”、“被上帝遗弃的孤儿”,X悠然地坐在阳台前,享受着午餐后难得的清闲时光,阳光下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拿起一旁的小玻璃杯微微地抿了一口,咖啡因顺着口腔渗透血液瞬间溢满全身,X舔了添残留在嘴角的一丝咖啡的油脂,那是弗格森太太刚端上来的一杯Double意式浓缩,据说用的是新鲜到货的坦桑尼亚的精品咖啡豆、中深度烘焙手艺,X满意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川城日报》上这几个醒目的标题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川城已经沦陷”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无论是当地的警察署又或是市长大楼已经被大批民众围得水泄不通,事件的伊始要追溯到一个多月前的一个夜晚,据官方报道位于惠灵顿街的一家酒吧发生了暴乱,不久之后的几个夜晚,又有不少酒吧发生了类似的事件,具体死伤人数不明,不少目击者称他们看见一群人在酒吧外的大街上跳舞随后又相继死去,民间于此传言上帝已经放弃了川城。
一口陈旧的英式摆钟伫立在客厅的一角,阳光洒下在客厅内形成一个X被拉长的影子生长、自西向东蔓延,客厅内一片安静,仿佛只能听到风慢慢地划过窗帘缝隙的声音,终于摆钟的钟声响起,X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放在身上的报纸撒了一地,快步走向沙发,X迅速拿起并穿上掉落在地上的大衣,是时候工作了。
“咖啡不错,弗格森太太。”X冲着窗口喊到。还没等弗格森太太回过神,X已经消失在富莱街的尽头。首先前往调查事发的酒吧,X凭借自己在当地警察署不错的名声可以轻易出入川城各个案发现场,很显然官方的报道只是在民众面前的逢场作戏,因为酒吧内根本没有打斗痕迹,更别提什么暴乱,除了地面上掉落的几个大木桶酒杯,其他无论是桌子还是凳子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糟糕的一天,不是么。”X正准备离开酒吧,向门口看守的警卫递过一根烟,警卫犹豫地朝四周看了看,接过后贪婪地抽了一口。
“谁说不是呢,现在整座城都疯狂了,侦探先生,你相信鬼神么?”
“鬼神?”X诧异地问到。
“是的,这一点我本不该向你透露,但是上帝告诉我你应该知道,就在我们赶到酒吧的那一刻,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警卫不自觉地放满了语速。
“鬼神?”X再次诧异地问到。
“说出来你肯定不信,眼前一大群人在酒吧外的大街上跳舞,无论我们怎么劝阻拉扯,他们都不为所动,就像一个个活死人,眼神中没有一点光芒,随后突然间毫无任何征兆地相继倒地死去。”警卫一边说着一边喘着粗气。
看来民间关于一些目击者的传闻是真的,X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信仰鬼神更不相信它们的存在,在他的认知中鬼神只是人类对于自己无法企及的愿望的重述,X知道现在他该说些什么。
“祝你生活愉快。”
警卫熟练地掐灭了烟头,看着X逐渐消失的背影打了个寒噤。
乔装打扮是一名侦探的必修课,乔装打扮的最高境界不是一个人的妆容画得有多逼真神态身姿表现得有多到位,真正的高手懂得如何在人群中隐藏自己的气息,就好像著名的“东方快车谋杀案”,谁都想不到这起看似普通的案件是经过精心预谋的群体杀人事件。X深谙其中的道理,回到富莱街X立马换上一套做旧的警服,沾上两撇棕褐色的胡子,取了一些经过酒精消毒的棉花塞在嘴巴的两颊内,径直向警察署走去。
一到警察署,X故意压低了警帽,看了看手表,挺直了身子迅速又从容地向停尸房走去,刚走到停尸房门口,就看见值班的警卫拉上了大门,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现在正是他们的晚饭时间。X一只手轻轻地关上了门,一只手从口袋中拿出一只手电筒,眼前的景象让X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地上齐刷刷地排满了尸体,一个个面目狰狞,看得出来他们死去的时候都很痛苦。X随便在脚边找到一具尸体,那是一位体型匀称的女士,从她倾斜的肩膀和指尖的墨水印可以推测她生前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X从胸前的口袋拿出一个放大镜仔细地观察了墨水的颜色并闻了闻,那是只有政府机构才会使用的一种波西米亚产的蓝色墨水,突然X睁大了眼睛,他再次凑近鼻子闻了闻那位女士的指尖,在浓郁的墨水味中间还混杂了一种淡淡的清香,X认真地体味着这股清香,这是一种X之前从未闻到过的香味,很像某种芳香族苯环化合物。
即使在警察署看似没有任何进展,X在回富莱街的途中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就像一个被抽离的灵魂愉悦地支配着一个疲惫的躯体。
“晚上好,弗格森太太!”X向站在窗口的弗格森太太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上帝,连你都疯了么。”弗格森太太吓得连忙退后了两步。
关上房门,兴奋感愈发强烈,X知道一些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抑制自己的情绪,X连忙从抽屉中找到一瓶尚未开封的威士忌,打开瓶盖随手往地上一扔,一下子喝了一大半,渐渐地,X的意识迷失了。第二天醒来X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左手被戴上了警铐,除了喝酒引起的头痛外能感觉到身上不同部位不同程度的疼痛。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么?”X才注意病床房坐着一个警卫,警卫一边认真地做着笔记一边问到。
“不清楚。”X回答。
“昨天你一个人在富莱街的一家咖啡店门口跳舞,直到接到一名市民举报。”警卫说。
“跳舞?”X自言自语到,眼神里突然闪过一道光。
“最后突然间无故晕倒在地,怎么叫也叫不醒,就被送到了医院。”说着,警卫打了个哈欠。
“不过说真的侦探先生,你的舞跳的真的一般,这样就算录完口供了,我们后会有期。”警卫打开了警铐。X陷入了沉思,完全没有注意警卫说了什么,突然间X起身穿上掉落在一旁的大衣,目的地:事发的酒吧。
回到事发的酒吧,警卫还是那个警卫,X又向他递过一根烟,这次警卫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烟并向X挥了挥手,示意X快进去,酒吧内一片漆黑,X打开了一盏灯,昏暗的灯光下几只蟑螂迅速从酒吧的吧台上四处逃散消失在黑暗的尽头,重要的细节总是藏匿于再平常不过的具象事物中,X仔细地观察了吧橱里各式各样的酒瓶,其中一瓶酒引起了X的注意,那是一瓶普通的P牌伏特加,唯一不同的是今年是P牌酒庄建庄10周年纪念日,所以最近推出的P牌伏特加都换了新包装,而且销量特别好,X小心翼翼地凑近鼻子闻了闻贴在酒瓶上的标签,又是那股熟悉的清香,事件的缘由已经逐渐明朗。
第二天,P牌酒庄不出意外地登上了《川城日报》的头条:“标签成就一个历史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