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陪着地,天长地久;
日伴着月,日耀月润;
山恋着水,山高水长;
叶衬着花,叶茂花盛。
妈嫁给爸,相儒以沫,相亲相爱,五十五年弹指一挥间,流逝的岁月苍老了容颜。
只是妈妈的容颜已定格在七年前那个除夕的夜晚,她去了她的天国,不再陪爸一起再老,我已记不清她的笑貌容颜,只看到孤单的爸更加苍老。
没有了妈的陪伴,七年前腰直背挺精神闪烁的爸,背弯了,路走不稳了,饭也吃不多了……
记得那一年的除夕夜,新年的钟声刚刚敲过,大哥就打来电话说:妈没有了就在刚才……可我还在江苏,相隔几千里,我和二哥还在等初二回去的火车票,前几天我们还在电话里跟妈讲好的,说我们要回去看她,叫她等我们的,妈还答应得好好的……可她还是没撑到我们回去的那天,早走了三四天;等到我们初三的早上到家,家里一切都变了,再也看不到妈了,堂屋中间矗立着一副漆黑的棺材,我知道,妈就在那里边,那是妈在人世间还暂时仅占的一点地盘,到初七早上,她就要被抬去坡上地里,永远守那只属于她的土堡……
爸呆呆坐在棺材旁边默默流泪,嘴角一抖一颤说不出一句话;几十年了,我第一次看见爸流泪,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是啊,妈走了,我们都伤心难过不习惯,可是有谁像爸那样更离不开妈的陪伴,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床…几十年如一日,从年轻陪到年老,他们已互相习惯了他们的生活习惯,妈知道:爸吃饭的软与硬,吃菜的咸与淡,喝水的冷与热,穿衣的多与少,脾气的怪与顺……爸习惯了:妈烧的饭和菜,说话的快与慢,心情的好与坏……少是夫妻老是伴,而那个陪他的伴没了,还有那个给他那个已习…惯了的习惯……
而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父母喜欢什不喜欢什么,喜欢吃什么菜喜欢穿那款衣……甚至有时候几年不回家,连他们的模样都忘了,不知道他们的白发是那年长的,还长了那么多;不知道那几多皱纹是那时候有的,还长的那么深;不知道爸到底是那一年头不痛了,不哼了,身体变好了;不知道妈是那一年发福的,已经那么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地里的庄稼种出去,又收回家的;不知道他们生过几次病,瞒着不让我们知道……以至像七年前的妈那样,还在电话里说,我没得事,等病好了,还要到你们那里来玩……我们有的是对他们的几多不知道,而这些是他们的日常,一点一滴只有爸妈互相知道!
我们倒像是成了他们的稀客贵客,听说我们要回家了,早早的就开始准备,煮豆豉磨豆腐,做豆皮酿米酒,推粑粑烧腊肉,杀鸡子宰鸭子,搞卫生洗被子,买糖酒称瓜子……准备好吃的用的还要准备好带走的,前前后后忙好久,而我们像总是比他们更忙,正常的十天半月,了不起一月两月,甚至是六七天三五天,把他们忙得一塌糊涂后,走了……又剩下妈陪着爸,爸伴着妈,老眼望着昏眼……
妈听奶奶说:爸小时候从楼上摔下来过,留下了头疼的后遗症,从我记事起,爸总是头痛整天都不停地哼,走路哼干活哼吃饭哼睡觉也哼,只要有爸在,时时刻刻都听到他在哼,小时候还嫌爸哼得好烦啦,有时晚上连我们都睡不着觉,后来我们长大结婚出门打工去了,回家觉得爸没以前那么哼得密了,只是要不要听到哼一声,再后来我们回家更少了,爸妈年纪更大了,却没听到爸哼了!
爸经常对我们说:我要不是全得你妈帮我照看得好噻,我早就没了……是的,有一年爸病得很历害,妈找来匠人把爸的棺材都打好了的!那时候,妈只要听说那里有什么好的偏方,她肯定要想方设法去弄来,条件好些了,爸想吃什么只要一说,妈肯定就会尽量在最短时间弄来……现在爸还常说:你妈弄的饭菜就是好吃啊!
记得妈说过,说爸最好要走在她的前面,因为爸除了做他的手艺,连烧饭洗衣都不会,要是没有了她,爸该怎么过呀!嗯,那个时候,我也曾傻傻的想过,爸身体不好,天天哼天天哼,肯定会走在妈的前面,没想到,爸在妈的精心照看下身体好了,妈2却没有挡住疾病的浸扰,走在了爸的前面!
其实妈,您不用担心爸没人陪,爸不会烧饭洗衣,他身边有他的儿女子孙,有饭吃有干净衣服穿,哥嫂他们对他可好了,他们不管打工走到那里,都要把爸带在身边,不让爸孤零零的做留守老人,爸跟着他们去了以前没去过的好远好远的地方呢!今年,爸又是归二哥照看,又来江苏了,上个月爸来我家住了十几天,一点都听不到他哼,晚上睡觉呼吸均匀……只是十几天才下了一次楼,爬不动楼了……喜欢那一句话:你伴我长大,我陪你变老!妈,您陪了爸五十几年了,放心吧,以后爸由我们陪再他一起变老!
人生的旅程,就是一趟单程行车,从起点到终点,车上有人陪你度过白天黑夜春夏秋冬,伴你经历一切大事小情,可终究每个人都会要下车,不管是你陪的人还是陪你的人!就像爸和妈一样!
只是你不要担心,车总有人上,车上总有人陪,珍惜好相陪的日子相陪的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