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到岁末年尾,相聚的机会也就慢慢多起来,聚一聚聊一聊,顺便把一些账目清算一下,也做到无债一身轻地过年,这可能也是我们一直的传统。小徒弟和我的个性很像,宁教别人欠我的,也不要我欠别人的,当我们有了欠别人的时候,无论想什么办法也会给还上。
但对于一些习惯性欠钱的人来说,欠着别人的好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因为他们有着理由,别人还欠他们的,还有他们欠的人不差钱。其实,说来说去只不过是一个人做事的风格问题,无关乎其他,我也见过不愿意欠人的人,无论自己多么难,也要把欠别人的钱还上,哪怕过了年再借钱,这年底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谈到这些,就让我想起,父亲在世的时候,家里最热闹的就是年底这个时候,因为那时候父亲开着中药铺,乡里乡亲的大都是来拿了药就记上账,然后到年底一起结算。很多长辈的老人,裹着棉衣来把一年的账算一算,父亲都会让我用家中的那个大瓷壶泡上一壶茉莉花茶,炉子上带着哨音的壶提醒着我水开了,这样,一壶带着花香的茶就泡好了,一边喝着茶,一边唠着家常嗑,也互相客气着。父亲总会说:“不着急,没有就先花着。”对方就会客气地回应着:“有,有,有,这欠一年了,到年底也应该清清了。”
父亲也会拿着钱出去,到三哥家把机器收地的钱算了,到二叔家把浇水的钱算了,还有化肥钱、修机器钱……都会一家家地转着把账清了。
做完这些,才真的开始准备年货过年了。父亲喜热闹,总会去集上买来火鞭、二踢脚,而且是大量地买,不仅集市上买,就是来走村串巷子卖鞭的他也会看看热闹,觉得还不错就会来一两捆。每到大年初一早起,村子中拜完年,村中的老少就聚到我家,父亲会分发着烟,用袋子把鞭炮拿出来,大家就起着哄,叮叮当当地鞭炮声就从院子中响起,然后在空中炸出了天响。最后一挂长鞭会挂在枣树上,在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中归于空寂。
那满院子的硫磺味道至今还在我的记忆中,写到这里竟然有些烟呛的感觉,那一幕幕在记忆中,也在感受中。
只是父亲已经离去,曾经熟悉的场景也化为虚无。大弟弟继承了父亲爱热闹的秉性,也同样弄着各种响动,让我们重温一下温馨的场景。可惜,为了那个环保的理由,热闹也不复存在了。过去的人留不住,只留下阵阵的感叹,过去的场景也已经不能再现,只有无尽的回忆萦绕在心间,温暖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