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是把魔术刀

想起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1997年《泰坦尼克号》热映时,他还是一个青涩的大男孩模样。2010年观看《盗梦空间》时,三十六岁的莱昂纳多在片中的精湛演技及其深沉、成熟的男人气质,令其散发着更为动人的气质。虽然额间的褶皱替代了昔日的光洁,但唇颌间浓密有度的胡须、浓眉下深沉坚定的眼神,都全然褪去青春年少时的清秀俊美,转而焕发出男性的成熟从容之美。

成为大叔后的莱昂纳多让我倍感惊艳。也不由地感慨时光和岁月的沉淀对有些男人来讲真是莫大的宽容与福泽——容颜的沧桑、皱纹的刻印非但不能损其魅力,反而日益倍添了成熟男性的气韵。

让我同生此感的还有汤姆·克鲁斯。1986年他主演《壮志凌云》时方才24岁,此后从1996年的《碟中谍》至2011年的《碟中谍4》,及至2014年已然52岁时主演的《明日边缘》,你可以清晰而明确地感受到流逝的青春岁月是如何幻化为一双镂金琢玉的手,将汤姆·克鲁斯从一道甜点般的少年烹调成一个味道倍感醇厚、丰美,同时也更令人沉醉迷恋的老男人。

同样的时光流逝,对一些男人来说是塑型增辉的魔术手,对许多女人来说却实实在在是一把毫不留情的杀猪刀——对于漂亮女人更是如此——美人迟暮,怕是这世间尤其令人心酸的事情之一,它粉碎的常常不单是一片众生对美女偶像的寄托与渴慕,更是一段青葱岁月所伴随美好记忆的无情幻灭。

也有一些例外。

法国女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描述道:"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很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值得安慰的事情是,女人的美,并不独在于漂亮的脸蛋。美有很多种,对于独靠着青春和皮囊讨生存的女人来说,年华的老去确是一种无比恐怖的灾难,而对于拥有深厚充实的爱或者丰富内在精神世界的女性来说,岁月的流逝是一种失去,也是一种收获,是一种损失,也是一种增益——失去容颜的娇艳,收获人生的丰厚;失去青春时光的娇嫩鲜活,蜕变衍生出生命的宁静优雅——优雅是一个女人可以抵御任何岁月增长的美丽武器,优雅可以让女人跨越年龄、地域、种族、语言的限制散发出无以伦比的共通性魅力。

专程买过一本奥黛丽·赫本的传记兼写真,书册里收集出版了她跨越五十多年的各阶段照片,一页页翻看,你可以感受到岁月在她容颜上渐次留下的痕迹,但她纯真干净的眼神、清新脱尘的气质,却让她到老至死都保持着令人沉醉的美。这种美已不再是面容的俊俏,而是内在心灵焕发出的和谐优雅。迄今为止,除了奥黛丽·赫本再没有任何一位女演员能够获得我二十多年始终如一的喜爱与认可,疼惜与敬重。

通过奥黛丽·赫本也使我尚在豆蔻年华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老而优雅是一种境界。

而其核心便是善良与爱。

没有真诚、美好的爱做基础,再有分寸的拿捏、再合乎礼仪的举止,都只是一种虚伪的矫饰与做作的表演,与优雅决然没有半点的关联。

时光蜕变的本质,是爱,是自我约束,是对美孜孜不倦地追求与践行。

岁月究竟是一把杀猪刀还是一双魔术手,究其根本,在于内心世界的丰实沉淀与自我不断提升完善的追求,在于外表与精神世界的双重修炼。

否则,岁月流逝,昔日的流氓只会随着年岁渐长变成老流氓,而绝不会自然而然的蜕变成真诚有礼的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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