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窗外咆哮了一整夜,时而如万马奔腾,时而似鬼魅呜咽。我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听着这风声,竟觉得它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在黑暗中逡巡,寻找可吞噬之物。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凄厉得很,旋即被风声吞没。我想象着那几只流浪狗在风中的模样,瘦骨嶙峋的身体被吹得东倒西歪,叫声也支离破碎了。后来,狗叫声消失了,不知是被风卷走了,还是寻了个避风的角落蜷缩起来。横竖,在这般风夜里,谁又会在意几只流浪狗的生死呢?
我翻了个身,床板吱呀作响。值班室的窗户虽关得严实,却仍能感觉到风在缝隙中钻营的劲头。手机屏幕亮起,已是凌晨三点。
风声渐渐成了白噪音,我的思绪也飘忽起来。朦胧中,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页纸,在狂风中翻飞,忽上忽下,不能自主……
早上六点的闹钟将我拽回现实,走廓上,卫生员阿姨已经在拖地。窗外建筑工地上,工人们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什么,那声音清脆而有节奏。
我走出值班室,开始忙着做各种治疗,准备交接班前的工作。听到从我身旁走过的三两个家属正在谈论着昨夜的狂风,语气轻松,仿佛那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有人笑着说自家屋顶的瓦片被掀走了几块,有人抱怨电动车被吹倒了。没有人提起那些被风卷走的东西是否还能找回,也没有人问起那几只消失的流浪狗。
我和接班的同事转病房时,身旁的两个家属在聊天:"今天还得去工地,风再大也得去啊。""可不是,一天不去,一天没工钱。家里老婆孩子等着吃饭呢。"他们的话语朴实无华,却让我想起了昨夜在风中摇摆的树。这些打工人的根扎得那样深,任凭风吹雨打,也动摇不了他们生存的决心。卫生员阿姨已经打扫完毕,她的背影在走廓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瘦小。建筑工地的敲打声依然不绝于耳,工人们像蚂蚁一样在高处忙碌着。
风来风去,生活依旧。流浪狗消失了,树叶散落了,瓦片掀飞了,都不妨碍新的一天如期而至。打工人照例出门,为了那些比风更沉重的责任。
20250522每日一省雪落无声10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