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佳经历过生活的嘲弄,幸而内心还葆有初心,依然怀有美好的希望,她坚信亦舒的这句话:不必对全世界失望,百步之内,必有芳草。
思佳研究生毕业后只是在培训机构做起了语文家教的兼职。思佳认为这样自己比较自由,能看书写作,追逐自己的梦想——成为一名作家。其实她内心还有更大的隐痛,不知道是自己期望太高,还是现实太残酷,虽读了重点大学的文学研究生,但要在杭州落脚实在太难。虽然难,思佳还是不想回去,一怕面对父母失望的面孔,不好交代;二怕生活在那个十八线城市,那里闭塞,庸俗,狭隘,人没有一点隐私不说,做点什么出格的事都被传得满村风雨。宁愿暂时在这里残喘也不愿回乡像个熊猫样被围观。思佳索性编了个谎,声称自己已找到了教师工作,让远在苏北农村的二老放心。
在工作期间,思佳看书写作,不浪费一点时间。不久一位同事热烈地追求她,思佳感觉这人还挺热情的,只说可以了解一下。这位男同事像得了特赦似的,三天两头来看望思佳,思佳有点烦,以忙于写作推辞,男同事疑心大起,质问她是不是看上别人了,思佳莫名其妙,自己和他还没什么关系呢就被这般挑衅侮蔑,什么人。思佳感觉这人心眼如针眼般,太敏感,唯恐避之不及。之后男同事又神经质地来道歉,送东西,思佳直接拒绝。男同事感觉很受伤,面子过不去,背后造谣,编造谎言说思佳写得小说的女主角都是她自己,思佳爱占小便宜,花痴还自恋云云。一时思佳在单位的名声受损,思佳感觉自己无缘无故被这种小人长舌男造谣陷害,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期间,思佳的父亲打来电话要钱,声称自己生病,没钱治疗,弟弟还要结婚盖房子。思佳感觉自己被当成摇钱树,她委婉地对父亲说自己刚上班,工资不高,还要租房买生活用品,没多少存款。父亲顿时发火了,臭骂她一顿“你书怎么读的,村里老王家儿子没读研究生都一个月一两万,你说你,书白读了,还不如人家打工嘞,这几年打工回来的都盖房子了。我看我这钱是白花了,唉,给你花的钱还不如存着给你弟结婚呢·····”思佳被父亲贬低斥责一通,心里委屈得不行,两行清泪流出,她默默地擦干又继续上班。思佳当晚好好想了一夜,她决定辞职去做销售,听说那里挣钱多,只不过苦点而已。既然父母急着从她身上变现,自己也争口气,证明自己书不是白读的。多挣些钱寄给他们一些,省得被他们数落。思佳心想这作家梦想实在遥不可及,自己只好暂且搁置它了,等挣些钱再说吧。
思佳因为学历高,面相文静,顺利进入房产公司卖别墅。在这里她几乎每天都可以碰到有钱人,有暴发户类型的,身上挂着根粗链子,手指上带了几个大金戒指,说话粗声大气的。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又好像故意如此,像地主一样,吆来喝去的;有高级知识分子型的,一般带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说话温和些;有貌似艺术工作者型的,留长发,扎耳钉,胳膊上有刺青,穿着奇特,说话油腔滑调;还有貌似权贵型的,好像高人一等一样,甚至说话鼻孔朝天,挥舞着手臂,一副颐指气使的样。看上去大都是中上阶层的各色人。思佳在这里感觉低人一等,她被培训过要小心陪侍着,可读书人心里的傲气让她不甘忍受这般待遇。好像没点自尊,跟仆人似的。思佳心里不平衡,凭什么,自己也算高知,可自己干着这样的活不说,恐怕几十年也买不了一间这样的房子,而那些人出手阔绰,买了上千万的别墅,眼睛都不带眨的。就在思佳苦闷烦恼纠结时,竟然遇到一位卖服装的小老板彬。
事情是这样的。一次彬去看房,正好思佳接待。思佳领着他,路上彬关心地问她哪里人,哪里读的书,思佳感觉对方成熟稳重,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留意对方没带戒指,于是如实告知。彬听后故作惊讶地问:“那你为什么做这份工作?”
思佳简单地说了自己的苦衷“父母缺钱,我想多挣些给他们,这工作做好了挣钱多些。”
“那你就因为想多挣钱,就干这种工作。”彬假装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同时有为她感到可惜的意味。
“暂且这样吧,等两年再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思佳无奈地说。
“其实嘛,工作平台更重要,你在这里真得浪费了你的能力。我自己开公司,也算过来人了,了解你们毕业生的心理。可钱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力上去了,钱理所当然会挣得多。这是水涨船高事。”彬像导师一样认真道。
思佳听后心动了,大胆地问道:“那你的公司缺人吗?”
“不管缺不缺人,只要你这种素质的,我就欢迎。”彬故意说着漂亮话。之后思忖了一下说“那你过两天来我公司面试吧,好像我公司缺少个助理。”彬笑道。
思佳沉默犹豫了一会,想不到事情这么顺利。
彬又自打圆场说“你考虑一下,看你待在这里实在委屈,我刚才也说了年轻人不要为了钱工作,当然钱也重要,但不能荒废了你的能力。”
思佳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感激地说好的。思佳才干了两个月就辞职了,第二天直接去了彬的公司,彬热情地接待着,内心得意,有种鱼儿上钩的感觉。思佳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在彬的公司上班,她以为遇到了大好人。
一次出差彬想带上思佳,彬解释说“带你多跟我学习,这样你能力提升快些,我也好给你加工资。”思佳想着不久能加工资,欣然同意。到了异地,安排住宿时两人的房间紧挨着。当晚彬说有事去找思佳,思佳不设防地开门,这时彬进来后急忙把门反锁。思佳这时愣了一下,急忙跑到洗手间,整个身子死命地抵住门。思佳手抖着,腿也打颤,呼吸急促,心快要跳出来了,有种兔子进了虎口的恐怖感觉。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彬有些紧张,事态有些失控。看着紧闭的洗手间的门,他悻悻地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思佳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说“刚才不是一个姑娘吗?”思佳这才想起是自己刚才打电话要求加厕纸的。
思佳心里后怕着,当晚离开了那里,独自到了火车站。不管彬怎么打电话她都不接,信息也不看,索性关机。思佳一路上想着自己的遭遇,感觉自己实在太傻了,差一点落入坏人手中,若不是反应快,不知道······。真是人魔狗样,不安好心,我真太蠢了,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太倒霉了,真是人越穷越善,越被人欺。社会怎么这么复杂呢,思佳内心焦灼,失望,不安,一时怀疑自己,怀疑人生,为什么自己这么惨,落得这个下场。
思佳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想了好久,又跟闺蜜说了说,闺蜜听后很震惊,感觉难以相信,电话里惊叫道“好可怕,太吓人了。”之后安慰道“你没事就好,你涉世不深,人太单纯,难免被人盯上,以后可得注意了。”思佳自责道“我真是太笨了,被人差点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别这样想,还好你没事,就当吸取经验了,以后得防着点。”思佳无助地说“是啊,可我现在还能干什么呢,什么都没了,还得重头开始。读书真没用,尤其读文学。”
“别这么想,你可以去当老师呀,你这么有耐心,学校环境比较简单,你还是适合那种环境。”思佳听着闺蜜的话,心有所动,想想自己还是回校园教书的好,既安稳又有假期,还能有时间写文章。总得先养活自己再兼顾梦想吧。
正当思佳投简历忙着找工作时,父亲又打来电话,十万火急的口气,催促道“闺女嘞,快,快回家,你妈,她,她出车祸了,躺在医院动不了,正巴望着要见你呢。”思佳如五雷轰顶,当天坐了车赶回家,心里忐忑不安,脑子像浆糊似的感觉懵懵的,她两手紧握,心里祈祷着母亲千万不要有性命危险。车上的每分每秒都是巨大的煎熬,恨不能插翅飞回去。待赶到医院,母亲已经可以睁眼,死里逃生,捡了半条命回来。思佳看着母亲,一时百感交集,趴在母亲怀里,身体抖动着,极力克制着自己,但还是小声地哽咽着,眼泪如泄洪的水,挡也挡不住。母亲拍拍她,拉拉她的手,声音颤抖着说“闺女啊,别哭,妈好着呢,你回来就好。”
为了母亲,思佳暂且干脆在家乡做了老师。除了教书,思佳平时还在坚持写文章。毕业后的经历以及母亲的事故让她对人事、亲情有了深刻的理解。她一时有了强烈的创作欲望,就利用这些素材写个小说。她内心还有着更深的愿望,有朝一日再回到杭州。
现在你看到的,正是思佳写的——追梦人。
我是编辑,正好收到这份投稿,以第三人称转述的。
估计你们很好奇思佳现在的处境,我特意了解了一番。虽然父亲一再催促她相亲,早点结婚生子,可思佳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男子,她有自己的原则,坚决不将就,不妥协。在教学与写作的忙碌生活中,一次到市区学校交流学习中认识了一位与她志同道合的青年男教师。两人暗生情愫,一来二往亲近起来。一起互换书,交流写作心得,这时两人的眼睛都放着光。思佳说,男友支持她的写作,不管她以后选择在哪居住,他都愿意陪着。不久思佳与他订了婚,他们没有买房子,决定这些积蓄存着,留待回杭州发展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