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山,那片情

图片发自简书App

我是来自一个偏远山区的女孩。我爱我的家乡,我爱与我生活了许多年的亲人邻居。我从不否认我的家乡的清贫与孤苦,但在记忆中,那仍是一个最温暖、最美丽的地方。

那是一个偏远到似乎不为人知的地方。现在好了许多,记得小时候,在或是灰尘漫天或是泥泞难行的土路上,看到一辆沿途经过的车,都够我们谈论半天。山村坐落在一座不知名的山脚之下、却又有点斜度的斜坡之上。云南的山村大多如此,连绵不绝的群山,零星便能看到几户人家组成的一个小小村寨,村寨之间的距离或短或长。所以,我一直觉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一副很真实、很自然的山村行路图。

像我们,20多户人家便组成了一个小小村落,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很自然、很真诚、也很淳朴。没有谁与谁大打一架后老死不相往来,没有谁与谁揣着恶毒至极的想法一定要置人与死地,没有谁与谁天天无事可干专做鸡鸣狗盗之事。所以,我一直认为我的家乡是一个美好到可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方。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永远也少不了八卦与是非,但我觉得他们最可爱的一点就是,懂得适可而止。所以,在说谁家砍了谁家的一颗树、谁家的鸡弄坏了谁家的菜园、谁家的谁在某天说了谁家的谁的坏话,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但不会影响到彼此的关系,也不会被永无止境的一直说下去。即使会影响到,但那也就是几天的事情、不用拿到台面上说的事情。所以,我觉得即使那里很偏僻、很贫穷、很孤苦,但那里,仍然是我心中最美好、最温暖的地方。

在那里,我觉得是最能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地方。

春天,是花的世界,红的、白的、黄的、紫的、蓝的……许多的许多,说不出名字,但是能够感受到它们的美。一朵朵、一簇簇、一丛丛,漫山遍野,随处可见。你可以随意采摘,或是送给喜欢的男孩女孩、或是做成花篮摆在家里做装饰,或是单纯的只是想把它采下来……都可以。没有人会来指责批评、亦不会有人鼓励赞赏,所有的选择都在你。

夏天,天气不是很热。在疏密间杂的乡间小路上,抬头,偶尔会看到透过树叶射进来的阳光,不刺眼,但是能照耀到内心,温暖。

秋天,最喜欢的季节。山上的树其实不会有多少变化的,一眼望去,仍然是绿油油的一片。但是,你走进树林,就会发现不同。春夏经常绕林而飞的小鸟已经不知去向,平日浓密茂盛的小草已经悄悄的垂下了头,间或有随风而落的树叶,让你明白,哦,秋天已经在不经意间悄悄来临。于是,约上三五好友,便可愉悦的向山间小林出发了。紫的野葡萄、红的吊吊串、绿的千金包、黄的山楂果……两手空空而去,往往能够满载而归。这时候,你不用担心父母会有所责怪,因为他们明白,这只是在复制与传承他们所历经的童年,所以,他们理解、他们宽容,所以,能够听到山间小道上传出的孩童银铃般的清脆的无忧无虑的笑声。

冬日,很冷。早起,茫茫大雾中,能够看到夜晚的霜,很冷,但很美,所有的东西都被裹上了一层银装,似乎包裹了所有的不美好,天地静谧。偶尔会下雪,但不多。那时候,大人们往往会长吁短叹,担心来年小麦的长势。但对于小孩,那才不管,带着毛线织成的手套,打雪仗、堆雪人、亦或是带着弹弓四处寻找被雪冻得飞不了的小鸟……那样的生活,单纯、快乐、却不失美好。

无数次在梦里追忆那份美好、那份单纯、那个与众不同的童年……

说了故乡,再说说我的家人吧。我家里有五个人,一个很传统的三代同居的家庭。

在家里,父亲是权威的代表,是规则的制定者与权利的实施者。对他的方式,我从畏惧,到了解,再到接受,其实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小时候,我被父亲打过很多次,弟弟也被父亲打过很多次。那时候觉得,就是站在父亲面前都是需要勇气的。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便渐渐地能发现他的好:有责任心、重情、对朋友仗义、多才多艺、愿意倾听……我也发现了掩藏在父亲心里的温柔和爱,那种爱,不留心,很快就会忽视过去。感冒了,他会一晚起床很多次,就为看我是否踢被子。听说我们想吃野味,就会带着我们跋山涉水的去找。他会让我们知道我们的家庭情况,但从不会让我们为生活费担心。他会一脸骄傲的向他的朋友赞扬我和弟弟有多么的听话和可爱,虽然这其中有很多的言过其实。他会在我们迷茫的时候提出意见,但从不会强迫我们接受他的观点而是试图说服我们。有些时候,他不理解我们做事的态度和方法,但他会试着去接受。他受了委屈、受了不公平待遇、受到了侮辱,我们气愤、我们为之抱怨、为之鸣不平的时候,他会严厉的训斥我们,会让我们闭嘴。我们知道他的委屈和无奈,所以我们更加心疼他。每次回家,父亲都会骑着摩托车早早的到村路口来接我。每次透过车窗看着父亲日益苍老的面容和偶尔闪现的白发,心里都会很猛烈的跳一下,然后我知道,我很心疼。他很凶、他脾气不好、他很暴躁,我怕他,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爱他,我依然很爱他。他会和我讨论很多很多东西,他从不会对我说我爱你,我亦不会,但我们都知道,我们是爱着彼此的。

我的妈妈,是一个很传统的母亲。她不识得多少字,但是她有着自己的行为方式和处事原则。我很赞赏的一点就是,她会讨论别人的是与非,但永远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她算不上一个慈祥的母亲,因为在我青春期时,最喜欢的就是和她顶嘴,我不会让着她,她不会让着我,所以我们总是会酣畅淋漓的吵上一架,然后赌气,谁也不理谁,直到最后,妥协,要么是她,要么是我。但我知道,她是爱我的。特别是在我外出求学的这些时间里,我能感受到她对我的浓浓的爱与思念。她会对我说她会在做了一桌我爱吃的菜的后打电话给我说她想我了,她会关心我是否找到了男朋友,然后在得到否定回答后一脸紧张的说谁谁谁交了个男朋友怎样怎样,她会在听说我买了车票即将回家的时候收拾好我的房间、然后连续几个晚上的辗转反侧。她会在我感冒的时候一天打好几个电话让我注意休息。在前段时间,弟弟考上了大学,我和爸爸送他去学校,然后我顺便回校的时候,妈妈给我打电话,说我们走了,她打开这扇门、没人,打开那扇门、没人,心里空落落的。我的泪瞬间就下来了。我挂了电话,然后沉默了一整天。

我的奶奶,说实话,我和她不是很亲,因为我一直觉得她是不太喜欢我的。或许是小时候,妈妈和奶奶的矛盾很严重,然后妈妈就一直和我说,奶奶只喜欢我的两个小堂弟,不喜欢我们姐弟两的缘故。我记得小时候奶奶好像确实不会对我们温柔细语的,但我的外婆会。所以,我一直喜欢外婆胜过奶奶的。但是,我的脑子里一直有一个画面,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只是我幻化出来的印象。在一条小路上,奶奶背着挖满草药的篮子,我扛着锄头,我们一起和着夕阳往家的方向走去,奶奶给我讲着她小时候听过的神话故事,间或者一两声我充满好奇的询问声。那样的画面,很美,很温馨。在梦里,我常常见到。现在,奶奶老了。每次看到她佝偻的身影、看着她布满青筋但却没什么肉的双手,听到她难忍疼痛发出的呻吟之时,我都很难过。我都想尽我最大的努力对她好。不久前,我回学校时,她给了我和弟弟300块钱,这或许是她攒了很久的。弟弟没要,但我接了过来。因为我总觉得,有时候,我们应该接受长辈的馈赠,这是对他们的尊重。拒绝,看似是对他们好,但实则是拒绝他们的爱与付出。

我的弟弟,怎么说呢?我总是在向他们炫耀我的弟弟。确实,的确是炫耀,虽然,我总是以嫌弃的口气说他的种种缺点,但每个人都能听出我对他的骄傲和爱。他帅、他聪明、他会嘲讽我不漂亮,但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告诉我要好好吃药。他会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和我抢遥控,但最后都让着我。他会偷偷看我的手机,然后把我的密码改掉,要等我求他好久才告诉我新的密码。很小的时候,我们常常吵架甚至动手,谁也不让着谁,最后总是以两人的嗷嗷大哭收场。那时,母亲总是一脸无奈的看着我们,而爸爸会在他不耐烦的时候不听我们的辩解打我们一顿,在我们安静了之后,告诉我们,我们是彼此之间最亲密的人。那时候不懂,慢慢的长大了,才发现血缘关系是那么不可思议。我能接受他种种的缺点与不完美。我会在无数次的说再也不管他了之后仍然帮他收拾残局。我会花几个夜晚帮他研究我自己也不擅长的数学题。我会在知道他的高考成绩后每天都上网帮他查资料、和他一起探讨他应该报哪个学校。长大了,我们之间的联系更加亲密,我们都开始慢慢学会理解彼此,学会接受彼此。虽然我们仍然会常常斗嘴,但我们已经明白,我们,是彼此之间最亲密的人。路遥远,我们一起走……

写了很多,没有什么条理和逻辑,但都是我内心的想法。许多东西不宜诉诸于口,但可借助于笔和纸,将其公之于众,告诉那些我想告诉的人、记下那些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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