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者.第一次

《朗读者》,作为央视一套在黄金时间推出的一档文化情感类节目,虽然还称不上很完美,但在荧屏不断被污浊、大众审美日趋庸俗的当下,也称得上是一股难得的清流了。这段时间,我一直持续在关注,从第一期的“遇见”到后来的“陪伴”,再到后来的“选择”与“礼物”,每一期出现的朗读者,无论是他(她)的故事,还是他(她)们朗读的文字,都极易引发人们情感的共鸣,或者启发人们深度的思考,有好几次,我坐在电视屏幕前,眼角会淌下几滴热泪。我承认节目中多少有些刻意煽情的桥段,但是在这个人们已不太轻易掉眼泪的时代,有些情也很有煽动的必要,况且才貌双全的董卿能把情煽得那么娓娓道来。

本期的主题词:“第一次”,演员王学圻回顾了他二十年前的导演处女作《太阳鸟》,他拼命想要去导好一部电影,谁知却状况百出,其间历尽波折。不过影片竟在加拿大拿到了蒙特利大奖,算是对他“第一次”做导演的惊喜回馈。他朗读了《平凡的世界》中的节选,那段节选我记得很清晰,描写的是孙少平外出打工,在工地的一孔破窑里深夜读小说的情景。记得当年我在县城读高一,姐姐送我一套路遥的生命之作《平凡的世界》,记不得已被我反复读了多少遍,对当时青春年少的我而言,此书影响甚远,堪称最浓郁的一碗心灵鸡汤。

 第二位出场的是围棋九段职业棋手柯洁。人机大战再起风云,自去年围棋圣手李世石与“阿尔法狗”对战惜败后,人类一直希望世界围棋第一人柯洁能挑战“阿尔法狗”。柯洁将迎来他职业生涯中第一次的人机终极大战,决战将在五月份的浙江乌镇拉开帷幕。自信沉稳的柯洁朗读了《哈利波特》的选段,向他未来的对手、他棋界的“伏地魔”宣战。围棋是我很陌生的领域,但挑战机器智能的柯洁也让人真切感受到什么是挑战极限,什么是后生可畏。我一直认为挑战是造物主赋予人的本能,也是人向这个世界的自我证明,证明人的肉体生命或精神生命是多么地强大。

86版《西游记》的总作曲人许镜清的出现让人比较动容。我相信《西游记》几乎伴随了所有七零后、八零后乃至九零后的童年回忆,以致现如今仍霸占了孩子们的假期荧屏,叱咤三十年。许境清三十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创作音乐,然而人生第一场音乐会却在他七十多岁时姗姗来迟,他用众筹得来的资金在人民大会堂举办了音乐会,总算了却一桩音乐人的夙愿。他朗读了巴金先生的《灯》,高中学过《灯》的节选,但现在再听已与先前初读时感觉不同。文字未变,但附着其上的你的人生感受与经验已然不同。

作家刘震云的出现,让我感到很欣喜。我得承认,他是当代我喜欢的为数不多的新写实作家之一,他的作品中,有着当今文坛非常稀缺的“一切实在的转化为写在文本中的真实”。一些文学作品,更是借助于声色光影的媒介,成为脍灸人口的影视作品。相比读他的小说《一句顶一万句》片段,他和董卿随意的聊天更吸引我,比如他透露他和他女儿间相处成功的秘诀是“家长对孩子最大的关照是不关照”;夫妻间和谐稳定的根本是“互相不啰嗦”等,让人听来心下悦然,若有所悟。

京剧余派第四代传人、著名“老生”王佩瑜的登台让人眼前一亮:身着传统的斜襟长衫,眉清目秀。她首次用京剧的韵白朗读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致敬先辈孟小冬先生,听来别有一番滋味。我虽不谙戏曲,却也深知自古至今,无论是寂寞宫庭还是嘈杂民间,各种形式的戏曲艺术很是广受民众喜受。自古以来,戏曲高台所承载的道德教化作用更不容低估。以前我对京剧舞台上吚吚呀呀的旦末净丑不甚感兴趣,但现在有时沉下心来,细品演员们的唱念坐打,也觉得别有一番韵味在里头。

压轴出现的,是神州五号飞天英雄杨利伟,他讲到了自己在太空二十一小时二十三秒的很多细节,家国情怀自不必多讲。没想到他自太空归来后还写了本书《航天九重》,其间再现他在太空俯瞰地球的情形。其间有许多语句很是不错,比如内有“虽然我离地球几百公里之外,但我知道我仍在轨道上运行,并没有离开地球的怀抱。我虽然升上太空,但在浩瀚的宇宙里,我是一粒卑微的尘埃。”什么叫沧海一粟?大概没有谁比他更有切肤感受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啼哭开始,人生便有无数的“第一次”,第一次蹒跚学步、第一次咿呀学语、第一次背上书包进学堂、青春少年时第一次的怦然心动、成人后第一次与父母的远离、进入社会的第一份工作……,不是每个第一次都很美,它揉杂着难以言说的百般人生况味,有些让你终其一生去追忆与怀念、有些会给你留下难以弥补的缺憾、也总会有一些在心底划下深刻的伤痕。但如果没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第一次,我们便也无法证明在这个世界上曾平平静静或风风火火地活过一场,当我们回首往昔,忆起那些流年岁月中无数的“第一次”,我们才会深深地明白:那些就是我们一路走来的生活,那些就是我们拓展至今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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