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花开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村梨花开”。北雁南飞之时,野菊开了。
骤然间,野菊突然冒了出来,沟壑里,峰岭上,岩缝间,黄艳野菊随风摇曳,清香四溢。迎风而立,鼻翼翕动,深深吸上个激灵,浑身上下,顿觉神清气爽。
野菊的出现似乎只是秋日里乍然间的事儿。之前,仿佛人们想不起这世间竟还有它的存在。殊不知,野菊伴随着春天的脚步,早早就来到了这世间。
经过凛冬的洗礼,野菊上年剩下的多是瘦骨伶仃的千枝篷,其枝头凋零着几朵干枯的野菊。野菊苗大多蜷缩在干枝底部,冬春少雨,起初菊儿灰头土脑,焉不拉几的模样。
惊蛰,春分,清明,细雨过后,菊苗“蹭蹭″往上窜。房前屋后,路畔堰边,甚而至于岩缝间都有野菊在窥望着这个世界。
干活归来,几人相伴,边走边侃,眼神时不时往边上瞥一眼,若有野菊,顺手就能掐上一大把。淡紫色的茎,尤为惹人喜爱。
野菊花,《本草纲目》载其能“治痈肿疔毒,瘰疬眼癔。野菊苗,清肝明目祛风热。春天,它是山里人饭桌上不可或缺的佐菜,山里人也叫它配吃。
土灶上,锅里的水开了,择好的野菊苗下锅一焯,凉水泡起,待小米粥熬好时,捞出,淡淡的清香地逸散弥漫在小院內。农妇麻利地将野菊沥水、捏干,切成寸条,浇上蒜汁、香油、柿醋,生抽,跌起,翻匀,尝上一口清凉爽口,美滋滋的味儿直抵心尖。
饭桌上,黄澄澄的小米粥,绿素素的野菊菜,再加上几个油卷、糖包,这就是山里人的一顿再平常不过的饭食。
野菊苗日渐长高,茎由起初的淡绿色变为后来的淡紫色,这时的野菊脆生生的,更有嚼头。捞面条,配米饭,饭毕,满口清香。这才是春天的味儿。
野菊性倔。春雨过后,采的人多了,茬挨一茬,掐切过的野菊并没有萎靡不振,反而攒着劲往上蹿。沃壤中与瘠土里,或岩缝间与道路旁,其生存能力超乎寻常地顽强。待窜至二三尺高,在这漫山的草丛间静静地蛰伏着,只待那秋来九月野菊苗挺有个性的,苦、甜择地而论。天坛峰前,方圆十多里以内的菊苗方可食用。除此之外,往东往西,菊苗的甜苦便另有一番说辞:焯水,犹如煎草药,其苦味只钻鼻孔,令人不堪忍受,唯恐避之不及。“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野菊竟也有这种特性。
苦也罢,甜也罢,春日里,野菊只是静静地隐匿在这山山岭岭之间,悄悄地生长着。
野菊,花之隐逸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