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剪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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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白蛇
刘志、赵嫣二人皆是慌了手脚，对视一眼，却无计可施，只有先静观其变了。两人细看之下，只见这蛇蛇身约有五尺长，口中吐着鲜红的信子，尖牙獠长，狰狞异常，两人看得是心惊无比，刘志只觉手被紧紧握住，却是赵嫣。
几声草响之后，两人知那蛇便要有所动作了，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那蛇猛窜过去，一口就死死咬住了野兔，那小兔后腿只蹬了几下随即气绝，再不动了。
两人本想这蛇便会就地享用起这兔子来，他俩便可趁机逃脱。可哪知这蛇竟一甩将兔子扔到一旁，蛇头如利箭般转向这火光明亮之处，正是刘志拿着的火把。见此情形，两人更不敢再移动一步。
这蛇一点点滑着草地向两人游来，越来越近，两人愈看得真切，心中却比先前还要吃惊，这竟是一条白蛇，通体玉白，不着一丝杂色。
按说这山林草地中的蛇或黑或褐，有毒的便是颜色鲜艳，这般白蛇却极其罕见。两人不禁同时联想起了一个典故，汉室天下的创始人汉高祖刘邦便是斩白蛇起义，反抗暴秦，传说刘邦乃是赤帝之子，所斩白蛇是白帝之子的化身。
如此想道，刘志自己身为汉室子孙，流着高祖的血，更是天子，便也想学先祖斩了这白蛇，心中不禁升起几分豪情。可自己手中哪有宝剑，只能拿火把左右挥舞，望这蛇害怕火烤，知难退却。
哪知这蛇不退反进，急急向两人逼来，刘志额头已渗出了细汗，拉着赵嫣一步步向后退着。蛇与人一进一退，形势已十分严峻。
忽然刘志心下一惊，退不了了！身后竟已被岩壁阻住，两人回身一看原来竟不知不觉退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之下，此时再无退路！
没办法，刘志只能拽着赵嫣沿着山壁向一旁走着，白蛇仍穷追不舍，却离两人愈加近了。
赵嫣在火光下看得分明，这白蛇头顶有一小小肉冠，而这肉冠上还有两个黄豆大小的圆粒，一为红色，另一个竟是蓝色，真是诡异无比。赵嫣只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又看了几遍这白蛇的形貌又十分真切。
“志哥哥，没路了！”两人向一旁侧移着，可这一边又被一方巨石拦住去路，真是已被困死在此处，赵嫣发出一声绝望的喊叫。
白蛇也见两人退无可退，便立起了身子，口中嘶嘶声不绝，蛇信来回吞吐，蛇身还左右不停晃动，这蛇看起来似乎极为急躁。
两人方才就看出了这蛇似乎有些异常，按理说，若是这蛇只为捕食，方才有了那野兔本应就此停下，先饱食一顿再说。赵嫣生在乡间，见过不少草蛇，皆是如此，刘志狩猎时也跟蛇打过不少交道。
蛇本怕人，平常见了人多半会躲开，若不是激怒或挑衅于它，更不会去主动进攻生人，何况还是他们两人。再者蛇怕火光热源，刘志挥舞火把本可将其驱赶，这白蛇却迎着明火而上，实在太过异常。
这蛇窸窸窣窣个不停，似乎不想再与他两人多耗，蛇身一弓，先是向后蓄势，再猛一发力，整个蛇身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向两人射来。赵嫣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双腿一软便欲瘫倒。
“嫣儿小心！”刘志本来下意识向一旁避开，可想到哪里可躲，一旁又是赵嫣，这一闪岂不是让那蛇蹿到少女身边。便一个纵步挺身护在赵嫣身前，情急之下火把脱手，头向后偏去，双手却用力向前一握，只觉手中凉滑，原来正握住了那白蛇身躯！
刘志心中一喜，便想使力狠命扼死这白蛇，却突然感到左臂上传来一阵钻心之痛，心下大叫“不好！”。原来刘志只握住了那白蛇的尾部，而它的前身却灵活如常，一口咬住刘志一只臂膀，一声凄厉地惨叫传入赵嫣耳中。
只因火把落地看不清发生了什么，赵嫣又岂会猜不到刘志出了事，心下一沉，却再也顾不上危险，站直身体，去拾那地上还未熄灭的火把，双手握着火把左右挥舞寻找刘志，口中大喊，“志哥哥！你怎么了？你在哪？”
可是却无人应声，这更让赵嫣心急如焚，眼中噙着泪咬着牙四处找寻，终于火光下赵嫣看到一人一蛇。那白蛇死死用尖牙螯住刘志手臂，刘志却已面色惨白，竟似发不出声，看着刘志痛苦狰狞的神情，赵嫣一声哀嚎，“志哥哥！”
心中却早已不知什么是恐惧，手中握紧火把一下下向那白蛇所咬之处重重掸去，说什么也要将那害人的白蛇从爱郎身上赶走！一下两下，竟不知狠命砸了多少下，那白蛇却紧紧不撒口，赵嫣欲哭无声，心中是恐惧、是绝望，时间在赵嫣心中仿佛已过了数载，实际却仅过了二十几个呼吸的工夫而已。
突然白蛇竟撒口了，赵嫣仍是不顾一切地敲打那白蛇。这蛇好似才感受到火焰的灼烧，竟一缩身，钻到地上，向远处逃走。赵嫣却仍追着白蛇不放，“是它，是它！是它咬伤了志哥哥！我要杀了它！杀了它！”赵嫣声音有些歇斯底。白蛇被追得东逃西窜，仿佛自己才是那受害者。
“志哥哥！”那白蛇竟呲溜一钻，不知钻到了哪里，赵嫣这才恢复了神智，大叫一声，连忙赶回刘志刚才所在，可此地却哪有刘志的身影！
赵嫣未曾记错，这一侧分明是适才堵住他俩去路的巨岩。“志哥哥！你在哪？”赵嫣叫声绝望至极，双腿却再也支撑不住，跪坐在那巨岩旁，这一坐却感到这土地竟极为松软！隐隐还有下陷之势，赵嫣忙得把火把转过查看，只见这巨岩旁的土地竟陷下一个深洞！
只因这洞在那巨岩一角，又仅有一人大小，赵嫣方才才未发现。赵嫣想是刘志支撑不住身体，整个身子便向那巨岩一侧栽倒，陷入那山洞之中。此时赵嫣冷静下来仔细想来却只这一种可能，而且附近她刚都已拿火把照过，刘志受伤怎能抛下自己跑远，这才心中稍安。
“哎呦！”赵嫣只感觉手中一热，一惊之下连忙缩手，原来所用火把已烧到尽头。本来刘志所挑烧火的树枝甚是粗壮，可也是过了这许久时候，便烧没了，赵嫣只一心惦着刘志，烧到手才觉察到。
火把一灭，四周霎时漆黑一团，虽有稀疏月光却不济事。少女更是心中惊惧，只觉眼泪欲要夺眶而出，却想到刘志可能身中蛇毒，性命垂危，又变得忧心忡忡。冲着那陷洞的洞口大喊，却并无人应声，此时火把熄灭，更是寻不回原路去向那些黑铠人求救。
赵嫣心一横，俯下身摸索洞口，几触之下摸到洞口，前过身来双足探入洞口，用力一蹬，身体进得大半，一闭双眼，心道，“不管是死是活，志哥哥，嫣儿来寻你了！”再向下一滑，便跌入那洞中了。
谁知滑过身下的却不是坚硬岩石，皆是松软泥土，十数个呼吸过后，赵嫣已滑到了洞底。睁开双眼，大觉惊奇，洞外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洞中却如白昼一般，一切都能看的真切，只见地洞中如同一间屋室般大小。
赵嫣忽然感到所触地面比刚才滑落时的泥土还柔软，伸手向下一摸，竟触感丝滑，“呀！”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大喜，连忙用手撑起身体转到一边，向下一看，正是刘志，此刻青年却闭着双眼，显是昏迷了过去。
赵嫣和刘志一同骑在马背上的时候，对刘志身上衣料再熟悉不过，此时想起便知下面是她的“志哥哥”，赵嫣轻摇刘志，又在耳边呼唤着刘志，可皆是无果。赵嫣早已料想会如此，可此时还是悲从中来。
“对了，志哥哥的伤口！”赵嫣忽然想到刘志被白蛇咬过的伤口，转身看到刘志左臂的衣绸已被鲜血浸透。赵嫣连忙用双手扯住刘志衣袖，再一用力，将那衣袖扯碎，露出其中黄色锦缎中衣，顾不得这衣服华贵，用力扯开，这才现出刘志上臂，只见臂上有两个木筷头大小的长条血洞，汩汩鲜血从中涌出。
赵嫣害怕之下忍不住偏过头去，见此刘志情状真是心如刀割，仿佛受伤的就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