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友待我很好，小鸟依人，什么事都是问句开场，行不行，好不好，要不要。除了会管我打电脑，其他几乎都是千依百顺。

　　新女友衣品也很好，每次逛街都会帮我搭配穿着，使得我逐渐摆脱地摊货的层次，惯出了我后来从不在某宝上买衣物的臭毛病。

　　新女友脾气也很好，从来都没跟我红过脸，再加上长发及肩，温柔可人，实在很符合我少年时期的完美想象。

　　然而，我还是觉的哪哪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有次送女友回寝室，一直送到男生止步的地方，女友跟我说谢谢，结果被一旁路过的女友同学听到，打趣说了句：奥呦，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噶有礼貌的。结果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让我一下给触动到了。

　　是啊，我两个人之间的交往实在是过于客气了些，所谓的相敬如宾，就真的是把对方当作了宾，所谓的宾，就是客人，就是外人。

　　我忽然很怀念小O同学，怀念小O会不由分说的夺走我正在翻的书，会自说自话的抓起我的衣角擦汗，会拿过我手里的半瓶水往嘴里倒，会在身后一把揪住我的领子说你寻死啊……

　　我脑海里忽然闪过了那个雨夜楼道口小O的那个明媚笑靥，忽然就明白了和小O在一起时哪里的不对了，是光。

　　这么说吧，如果一个人的心里装着另一个人，并因此而欢欣鼓舞，那么这个人身上就会有光，就像同小O在一起时的我，和要去接电话时的小O，如果你们仅仅是因为觉得合适才在一起，那么即便你们在行为上真的很合适，但是身上却不会有那样从心底涌起的光芒，就像同我在一起时的小O，以及，同女友在一起时的，我。

　　人可以骗的了自己，但是自己的本心却不会，是怎样就是怎样，一点都勉强不了。

　　想通了这一点，我忽然有点心疼小O，原来那时的你，一点都不快乐。

　　期末考试后，我本着愧疚的心情明确的向女友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实在不想带着这样的心结回家过年。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女友也有类似的感受，觉得两个人做朋友要比做情侣更合适，于是和平分手。这段恋情，大约只维持了三个月，无疾而终。　　

　　头年的寒假是最兴奋的寒假，想象一下如是画面，一群土包子去全国各地的城里见识了半年之后，迫不及待的要把所见所闻得哔得的倒给旁人听，七嘴八舌的唾沫星子横飞在各种聚会之上。

　　我和小O还是能碰到几次，因为之前的地下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所以几乎没人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小O还是一如即往的活泼开朗，只是头发长长了许多，扎了小辫子的小O明朗之中多了些妩媚，连说话都文气了许多。

　　大家都没怎么变，聚会时的兴致都很高，只是我的心态却渐渐发生了变化，在之后的岁月里，和大家渐行渐远了，这是后话，此处不表。

　　那年初五正好是小O的生日，她的生日很好记，情人节前一天。她邀了几个好朋友到家里吃饭，其实我知道，她是要借此介绍她的男朋友给大家认识，并且让他混在大部队当中一起上家里为她庆生，着实的用心良苦。然而她的心思却瞒不住我，我借了个故就没去，然后让人帮带了份早就准备的礼物送去。

　　那是透明的一颗水晶球，附卡上只写了一句水晶的歌词：“我和你的友情，好像水晶，没有负担秘密，干净又透明。”

　　是的，友情，小O同学，诚如你愿，生日快乐！

　　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妄动无名，五蕴皆空。

　　寒假之后，我心中释怀，终于放下了心结，不去一再纠结得失离别。经此一役，我的心智情商都成长了不少，因了再也没有了一树一木的桎梏，我由此看到了整片森林！

　　犹如脱缰野马，策马奔腾，新世界的大门就此打开。。。

　　呃，咳咳，打住，打住，其实我的大学生涯与绝大多数同龄人无异，课业之外就是抽烟，喝酒，踢球，泡吧，泡网吧也泡酒吧，交朋友也谈朋友，有本校的也有外校的更有社会上的，开始还是很用心的去努力，时间长了也就不太约束自己了，因为感情这个东西很是邪门，你太过在意投入，结果就一定是会失去，如果你不去强求巩固占有，反倒是能让双方没有压力，轻松自由。

　　那段时光，有时荒唐，有时混账，伤过人心，也被人伤过心，一出出一幕幕，现下想来还都历历在目，有过放纵，有过颓唐，年少轻狂，恣意妄为，一桩桩一件件，耗尽了我整个青春。

　　本来每年的假期大家都还聚聚，和小O退回到做朋友之后，大家都是相安无事。可是后来，大约是大三的暑假（特么的又是夏天），这群人里的另外几个之间又发生了一些故事，结果兄弟阋墙不欢而散，这个小团体已经实际上的分崩离析了，后来就很少组织活动了，和小O也就没怎么联系了。只是很多时候，我会向她身边的朋友有意无意的套取她的消息，只是有时我路过她们学校门口，还是会抬头扫上一眼，幼稚的以为会来个偶遇什么的。

　　那不是爱情，只是习惯而已。我经常如是替自己解释。

　　后来就是毕业，找工作，我毕业后洗心革面很是安分，兢兢业业工作之余也曾打听过小O的消息，断断续续的，不是很真切，有人说她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准备考研，有人说她在哪里哪里上班，还有人说她去了男朋友所在的城市，也有人说她和男朋友分手之后去了外地，我只能肯定她没有回新昌，换了手机号，除此其他，我一无所知。

　　本来按家里的意思是要我回家就业的，毕竟条件好很多也很有前途，但是我的心底始终有个声音在叫我留下，我留恋这座城市，因为这座城市里有她的气息。

　　我不止一次的幻想，有朝一日会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中和小O不期而遇，或是在街角的咖啡店，或是在下个路口转弯，于千万人之中，于千万年之间，不早不晚，也没有别的要说，唯有轻轻的说一句，奥，原来你也在这里。

　　…………

　　终于，那年平安夜，人行桥头，小O兴高采烈，小白泪眼婆娑。

　　

九

　　

　　—— “绕了一圈，回到原点，面容肃穆，心仍柔软，那些画面伴我们成长，多少次红了眼眶” ——

　　如果把画面重新切回到那个平安夜里，其实当时的气氛并没有我渲染的那么伤春悲秋，相反久别重逢的喜悦感染着每一个人，惊喜，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让人毫无准备之下感到那么的不真实。那几个更是围着小O说东道西兴奋异常，无形中把我和同学甲挤在了后边。

　　彼时的我，经历了数载浮沉，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吴下阿蒙，深谙意在言外，棋在局外的道理，于是压下了最初的心潮澎湃之后，很快就抚平了情绪，和同学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家常。

　　当时保持的队型是他们一群人在前面逛，七嘴八舌很是热闹，我两个徐徐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当中有阵大约是说到我丢手机的事情了，大家都是一阵哄笑，唯独小O转过头来，报以一个我同情你的笑容。

　　我笑笑回应，口里仍继续着和同学甲的聊天，这位同学和小O同寝室，当年和我也照过几面，彼此印象都很好，算是少数知道我们之间故事的人，自然是一拍即合。同学是个聪明人，聊起天来十分的上道，三句话里有两句都是小O怎么怎么样，一条马路还没走穿，小O这几年的情况就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说来也很普通寻常，早一年那位学长学成归来，在杭州寻了份工作，计划着等小O毕业后一起在这边安家落户，本以为一切就此尘埃落定。谁想两人生活在一起之后，摩擦不断，许多以前因为距离而被忽视的小问题又被重新放大，而两个人又都是好强的性格，经常闹的面红耳赤，不欢而散，中途几番周折，再度分手，因为不忍多年的感情就此作罢，小O同学还放低姿态主动修好，奈何赢了流年却输给了细节，终于彼此心灰意冷，彻底了断，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说到这里，甲同学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我，怎知我一脸的神色如常，连呼吸都没有乱。

　　快到十一点，终于走不动了，好在一群人收获颇丰，就在路口打车回程。甲同学不同方向头个走，上车前意味深长的嘱咐我要把小O送回家，这个领子我绝对要接，我殷勤的帮甲同学关上车门，一脸了然的冲她眨了眨眼，说姐姐我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送走甲同学回头发现他们仨冲我挤眉弄眼，非说我近水楼台别有用心，还打赌猜我多久能拿下甲同学……小O在一旁抿嘴偷笑，推波助澜。

　　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小O同学她变了，变的……娘了许多……

　　也不跟他们废话，拦了辆出租就踢他们三只上车，三个没眼力见的居然还问我为嘛不上车，我把手里东西全往车上一塞，然后又把家门钥匙扣往里一扔，就打发司机赶紧拉着他们滚蛋了，能多快就多快。

　　接下来就是正题了，小O浅笑盈盈的走了过来，拿袋子的手一抬，我就理所当然的接了过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做作，犹如呼吸般自然。

　　“小白，你这个人啊，那么久了还是这么的一脸坏笑。”

　　“哦，有吗？可能是我在想怎么样让一个妹纸大半夜的把我拐回家吧”

　　“滚”

　　“好勒”

　　“等几”

　　“舍不得啊”

　　“不是，你滚反了，车在那头”

　　…………此处停顿一秒钟。

　　两人相视大笑。

　　上车之后才发现原来两个人的住处竟然如此的近，她在XX村，我在物美后面的翠X，两地不过一站地。

　　一路上，小O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近况，原来她毕业之后就在某个公司里跟着做企划，经常要加班，有时也会跑去外地做宣传工作，充实而又辛苦。我就拿自己的经历宽慰她，就说读书的阶段就像十月怀胎，掰着手指头数着盼着小孩子赶紧出来，参加工作就像带孩子，实习期就好比是坐月子，辛酸苦逼的恨不得要把小孩塞回肚子里。听的小O哈哈大笑，说小白你对生孩子都这么有研究了这些年指不定憋了多少坏水。

　　一直送到她住所大门口，是一幢典型杭式风格的自造小楼，小O就住在二楼。

　　我问方便么？小O说不方便。

　　我说，行那我就勉为其难上去一趟吧。

　　小O说，你好意思？我就说，好容易楼下没有了管理员阿姨，你还不许我去参观参观女寝室？

　　说着忙不迭的提着东西跑上楼去，小o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咯咯咯的笑着。

　　这是一个带厨卫的一居室，卧房不到二十平米，一开灯就看清了全部，四面白墙，看得出没怎么装修，其他就是简易衣柜，两张桌子和床，说是床，实际上不过是拿什么东西垫高了的席梦思床垫而已。看的我一阵发酸。

　　“小白啊，你随便坐下，我去烧点开水”小O忙不迭的跑进厨房。我把外套往床上一放，打量了一下四周，就抱着双手靠在厨房门口看小O烧水，这种简易厨房，都不够两个人转身的。就这样，小O看着电水壶，我看着小O，大家都是一阵出神。

　　“小O我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啊？我看看哦，上次从家里带的榨面不知道还有没有，有？没？有？哎，不好意思啊小白，我好久没做饭了，什么都没有了。”

　　果然。

　　“我去给你买点吧，那边有个24小时超市，方便面行不行？”

　　“还是我去吧”我提起衣服就下楼去。

　　我回来的时候一手提了一大袋，除了泡面还有火腿肠，乡巴佬卤蛋鸡翅，素几，面包，饼干，酸奶……总之都是吃的东西。小O佩服的看着我，说小白你这是要来我家搞聚餐呐。

我嘿嘿笑道，你运气好，小爷我今朝心血来潮被馋虫勾的食指大动，就随便给你露一手吧。

　　然后我就真的煮起面来，烧开水把方便面放进去煮，将将散开的时候把面捞起来，把水倒掉，然后再倒开水下去煮，然后倒些酱油，些许盐花，还有切好的火腿肠，和自带的葱包，酱包和料包我向来都是丢掉的。最后起锅前再往里面加一颗卤蛋，于是大功告成。

　　一回头就看到换小O抱着双手靠在门边看我煮面，若有所思，看到我端出来，马上利索的接过碗去，上筷尝鲜，嘴里却偏要咕哝着，小白你这个人真的好烦呐，大半夜非要跑到别人家里来吃夜点心，吃就吃吧，还要搞这么大摊子，锅碗瓢盆不用洗的啊，关键是你这么大张旗鼓这是要向谁显摆呐，显得你特能耐是吧……诶？味道还好吃故。

　　不知为什么被她絮絮叨叨的说，我心里特别的踏实。我从塑料袋里翻出一罐啤酒和一盒酸奶，开好，然后一撞，把酸奶递给了小O，美瑞克莉斯么斯！

　　小O接过酸奶，贼贼的笑道，圣诞快乐？小白你是圣诞老人么？

　　我一手一只筷子，把碗里的面整碗都叉了起来，放在下巴下，嘴里唱着，金钩般，金钩般……

　　一下给小O逗乐了，我不管，我要礼物。

　　我二话不说，放下筷子就去脱袜子……

　　“干嘛？”

　　“圣诞礼物不都是放在袜子里么？”

　　小O。。。“小白”

　　“嗯？”

　　“你滚出去！”

          …………

　　我属于那种爱摊不爱收的主，最后收拾的任务自然就落在小O身上。

　　酒足肚饱后看着一个女孩做家务实在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小O背身洗碗，总有种家的错觉，很想从身后抱她一下，终于忍住，拾掇了一大袋垃圾后就起身告辞了，小O送到门口，眼神中有股暖意，浓的化不开。

　　回到家里已是后半夜一点多了，果然三只还开着我的电脑在搓实况足球，见我回来就是一顿严刑拷打，小伙子暗度陈仓玩的挺溜啊，居然敢吃窝边草了，我说就你们三个猪队友，僚机都不会当，告诉你们老子还不被你们拖累死。一个又说，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同室相处，你丫居然没被O姐辣手摧花？看来花功不行呐。我冲他哼了一声说你O姐待我好着呢，好言好语说着，好酒好饭待着，别提有多上心。说着就打了个饱嗝，于是就被踢下床去。

　　我也不计较，调了调空调，抢了个枕头就倒在地毯上，和衣而睡了。

　　之后一阵，大家恢复了朝九晚五的职场生活，其中我和小O约了几次吃饭，但最后常常都是黄掉。

　　我有时发：饭？小O回；班。

　　我有时发：影？小O回：累。

　　。。。

　　

十

　　过了元旦之后，我也忙了起来，做外贸的就是这样，老外过完年后就会有一个采购旺季，于是收发邮件之余，还要跟着前辈到处去看厂，采购，然后各种比较，谈价格，经常要去周边地方跑来跑去。

　　有时小O会发来：饭？我就回：差。

　　小O回：安？? ?? ? 我就回：妥。

就这样，一直忙到了过年。

正月里有一对同学订婚，婚期定在五一，这在我们中间绝对算是动作快的了，而且因为是头一对，广大吃瓜群众都表现的相当兴奋，趁他们发糖虐狗之际，一同敲了他们一顿。

饭桌上，大家不可避免的各种信息八卦共享，然后在说下一个会轮到谁，气氛热烈哄笑频频，三只都不怀好意的冲我和小O笑，让我给使劲的瞪了回去，但最后终于肥羊架不住群狼，割地求和，被敲了一人三张游戏点卡。然而酒过三巡，我心头的火苗终于又开始热络起来，有一个地方，仿佛正在死灰复燃。

仿佛受到了什么鼓舞，我的轻骨头又开始抖起来，年后回到杭州，我开始从长计议。

还记得那年的2月13号正好是周五，打回杭之后我就强忍着没和小O联系，自以为是称之为冷却时间。然后周五下班后，飞一样的去拿订好的蛋糕，还拿了瓶红酒，然后算好了时间，发短信说：“上线，有事说”结果对方回复过来：“同事聚餐，等。”

其实我劳什子个事情说，让小O上线无非是要确定她正好在家里而已，然后上门顺水推舟的来个surprise ，谁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就是那么寸！只好先打道回府，先去啃饼干。

时间一分一秒，我度日如年。

一等等到九点多，实在绷不住了，又是一条短信过去：回否？对面回过来：在唱歌，等。

靠，我心底一口老血，差点撞墙。

等时针划过十一点，我心底已经开始泛起悲哀，到门口这几步路，来来回回，像热锅上的蚂蚁。

时不我予的哀愁啊。

终于，手机一亮。：晚了，先睡，明天说。

蜿蜒曲折，峰回路转，哦耶。

提上东西一路小跑，步履轻盈欢欣雀跃，一阵风的功夫就跑到了小O楼下，平复了一下心情和气息，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故。

上楼，敲门，一阵忐忑，半晌才从门里传来一个声音：谁啊？

门被轻开了一条线，透过门缝小O看到了我贱兮兮的笑脸。啊，门碰的被关上，然后就是一阵划开保险的声音，当门正式被打开的时候，我提起了手里的蛋糕：

祝贺你又老了一岁，小O同学。

彼时的小O，穿着一身棉质睡衣，长发被挽起一个发髻，松松的搭着，脸上还戴着一副黑框，许是刚摘掉了隐形眼镜，然后，手里反提着一把长柄雨伞，脸上全然没有惊喜的表情，反倒是一副受惊吓的样子。

“小白啊，你说你这个人啊，一天到晚脑子都在想什么啊，这大半夜里的，你敲个鬼门啊，你知不知道刚才我被吓得有多怕。”

嗳——？怎么会是这个画风了，这完全不是我想要的画面嘛，能不能NG？能不能喊咔？能不能重来一次？

（画面一转：“小白啊，你说你这个人啊，一天到晚脑子都在想什么啊，这大半夜里的，你敲个鬼门啊，你知不知道刚才我被吓得有多够呛”——靠，不是重来这一段，得得得得得，还是继续吧，要不时间来不及了）

“我还能想什么，不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我边赔着小心，边拆开蛋糕，“来来，还有10几分钟，现在吹蜡烛还来得及。”

这会小O终于从惊魂未定中缓过来，噔噔的走过来，娇嗔的白了我一眼。

“好吧，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记得要先打电话奥？”

“喳”

我利落的把蛋糕摆好，点上一根蜡烛，一拍手，说“好，许愿吧，晚了就不灵了。”

“希望李小白再也不来敲我家的门”小O双手合十，煞有其事的自言自语。

呼，我一口气吹灭了蜡烛，“这次不算，重来”

“你……”

于是我重新点好，又是一拍手，说“好，许愿吧，晚了就不灵了。”

“希望小白同学出门被狗咬。”

呼，我又一口气吹灭了蜡烛，“这次不算，汪！”

“你……”

小O默默的拿起了长柄雨伞，指着另一边，一副不想死就坐过去的表情。

于是我重新点好，乖乖的闪到门边，关上所有电灯，还不忘提醒一句，还有五分钟奥，倒计时了奥。

只见小O闭上眼睛，十指交叉握在一起，默默的许了个愿，呼，蜡烛熄灭，黑暗中，分明听见小O说了句，谢谢你，小白。

此处插播我最喜欢的台剧《白色巨塔》主题曲一首：

窗外风铃一直不安静

风在摇晃不安的宿命

我聆听

你回忆经过的声音

开始旅行寂寞很清醒

我在靠近过去的边境

有些

恋人只是

路过时的风景

曾经太过年轻却绝对真心

我给的爱始终任性

不懂花开只一次的爱情

曾经太过年轻泪纯真透明

你的坚定

我仍然还相信

直到如今你说爱我的那封信

我一直都收藏着

折叠用心让誓言干净

曾经太过年轻

在人海飘零

那些关于我的事情

总有你紧紧跟随的身影

曾经太过年轻泪纯真透明

你的坚定

我仍然还相信

当灯光亮起的时候，世界又回到了现实，看着时针走过十二点，心中悠悠的回荡起了钟声。

如果我这趟跑来仅仅是为了过生日那实在是太小觑了我的道行，小O这种万中无一的生辰八字实在是为我的发挥提供了大好的空间和素材，12点一过，新节目来了。

嘿嘿嘿，我一脸坏笑的看向小O，看的小O满腹孤疑：小白，你又在憋坏了？

没有没有，我不慌不忙的从身上掏出一盒礼物，是个大约一个半巴掌大小的木盒子，表面有些做旧，因为来时匆忙，都没顾得上包装。

小O接过木盒，翻来覆去的找口子，奈何这盒子丝丝入扣，把玩了半天也不得其法。

“什么玩意？”小O使劲的摇了摇，没有半点响动，“小白，该不会你就是送我一块木头吧？”

“哈？”

“我晓得了，你意思是我是块木头？”

“哈？”

“不会被我猜中了吧？”小O一脸大写的懊恼。

“不是，不是，我跟你说，这是一个灵性的盒子，名字就叫，打不开。”

“我去，打不开和木头有什么区别。”

“不不，它不是真的打不开，你得要把它放在床头，每天和它说说话，聊聊天，让它吸收你的查克拉，奥不对，是身上的气息，软化他的外壳，大概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可以打开了。”我一本正经，老神在在。

小O一脸的恍然大悟，“李小白，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是你的脑壳硬，还是它的外壳硬，靠，还软化外壳，还查克拉。”说完作势就要扔过来。

我连忙抱头鼠串，“它硬它硬它硬，你们女生不就是喜欢越硬越好嘛。”

“你滚！”盒子嗖的飞了过来。

我双手接住盒子，笑道“是滚床单么？T小O同学我郑重告诉你，就算今天已经是情人节了，你也不能这样占我便宜吧。”

只见小O进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圆着杏眼瞪着我“你选吧，劈它，还是劈你。”

“好了好了，不闹了，来来来，哥哥告诉你怎么开它。”

就在这时，小O充电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过小时候还在床上做美梦就被爹妈从被窝里拉起来的经历？我现在就是这种心情。现在都过十二点了，到底是哪位还有这番闲情雅致？？？特么的请问这是年三十来拜年么？说好的礼貌呢？说好的教养呢？

这个电话突兀之程度，令我和小O都皱起了眉头，小O起身去拿电话，我心中腹诽不已。

几分钟后，“是张伟啦。”

“张伟，是你们班那个张伟？”我脑海里隐约浮现一张胖脸，卧槽，怎么我一不在跟前，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他说小王刚跟他分手了，现在心情很糟，想找我说说话。”

分手分在情人节前？我心想这位王姑娘还真是个妙人，“你确定他说的是现在来找你谈心？现在？这里？”

“不然呢，总不好我出去吧，他好像喝了不少酒，我怕出事。”

“那要不要我也回避一下，毕竟我的清白也是很重要滴。”

小O吃力的捧着额头，一指前面，“厨房和洗手间，你自己选一个吧。”

这位张同学进门的时候是我开的门，如果不是新昌话招呼他，他还以为是敲错了门，毕竟我和他也就是同届知道名字将将照过脸的交情，中间还隔了那么多年。

张同学进来之后脸色是有些精彩的，小O则是毫不在意的作了相互介绍，于是我们两人就很有默契假模假样的久仰久仰。然后我神色自若很随意的说是顺路来给小O过生日的，顺手一指蛋糕，结果张同学蛋糕没看到，倒是看上红酒了。

“那个，伟哥，奥不张哥啊，那个我来时走的急，忘记拿开酒器了。”

“无妨无妨，起不出来可以塞进去嘛，反正能倒出来就成。”

不愧是理科高材生，脑子就是好使，不过，你这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我两在这边折腾的时候，小O倒是在一旁轻声的给王姑娘说电话，后来又是转为发短信。

等我们倒腾好了之后，小O也坐了过来，于是三个人就这样小酌起来，我和张同学是各怀心事打着哈哈，小O是回着手机心不在焉，气氛很是古怪，不一会，连酒带蛋糕都干了个精光。

大约是小O那边工作起了作用，张同学中途接了个电话就忙不迭的走了，心照不宣的送到门口，张同学连声跟我说抱歉。—— 很多年以后，在某年的中秋节，我和张同学等一群人坐在沃洲湖畔一起赏月，张同学问了我一句，那天他走进来时，我心里有没有恨他？这个真没有，我当时笑的云淡风轻。

—— “紫霞爱至尊宝，至尊宝爱白晶晶，白晶晶爱齐天大圣，齐天大圣爱紫霞，你以为这是同一个人，其中却隔了500年。” ——

被张同学那么来去一打岔，这屋里就变得淡然无味，也毕竟后半夜了，玩闹的兴致也平了许多，于是气氛渐渐沉默起来。

终于，这次我打破了沉默“小O，长远下去的话，你打算怎么发展。”

“我不知道啊，先做着看吧，上班才发现，太多东西要学了。”

“有没有想过回家发展？”

“绝不！”

“……”

“小白啊”

“嗯？”

“要不要听故事？”

“是李小白爱上了T小O的故事么？不是我不要听”我企图转回该有的气氛。

“其实吧，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很好，我一直都知道的。”小O不跟我在此处纠缠，自顾自的说。

“嘿嘿，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你真的了解过我么？”

“我不了解你？”我先是一阵忿忿不平，然后忽地脑海里一片阴云飘过，不祥的感觉爬上心头。

于是，听小O娓娓道来。

十一

人都背负著过去曾经犯过的错误活著，所以我们必须学习跟自己最不堪的那部分相处，因为生命没有办法重来。

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你看到的有多明亮，那背后就会有多灰暗，那些斑驳相互交织在一起，就看你更愿意展示哪一面。

在我不知道的那些岁月里，在我不曾到达的那些故事里，深藏着一个我全然不知的小O。

那种陌生的延伸，就像两个人生活在不同的平行时空。

我忽然觉得心里很堵，身上掏出包烟，拍拍口袋却怎么也找不到火机，小O静静的拿起桌上刚点过蜡烛的火机，顺手从我那里拿过烟，轻轻的抽了一支，然后，

给自己点上，

接着，小O把头发放了下来，吸一口烟摇了摇头抖抖头发，长出了一口气，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说不出的落寞。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爱的是小O，却不是眼前的你，如果眼前的这个是真实的小O，那么，我爱了那么多年的那个人，又会是谁？是幻影么，还是我自己的想象？还是说我从认识小O的头一天起就陷入了一场醒不来的梦里？我想象出了一个小O，然后默默的喜欢了十年？

忽然，我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不可以”小O如是说，当时的我，还实在听不懂这其中的含义。

我晃了晃脑袋，心头一阵疲惫的无力感。

直到窗外的天光泛起微微的鱼肚白，我心头才终于一阵清明。

“那又怎么样，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错过你的，我也会错过我的，我们重新开始，这很公平”我的喉咙有些嘶哑。

“公平么？”小O手里玩着点剩的蜡烛，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已经回不去了，小白。”

“回不去了么？回不去了呢。”我喃喃自语，失魂落魄。

又是一阵沉默。

小O把手里的蜡烛点着，双手捏好，看着我：

“许个愿吧，小白。”

“一起回新昌。”说完，我忍不住低下头去。

呼，蜡烛熄灭，透过窗，黑暗中，有光。

后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自己家，进门就是倒头便睡，昏天黑地的就是一天，所以时至今日，我记忆里对那个情人节的印象就是一直沉在黑夜里的，没有白天的光。

　　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感觉时间过了十年那么久，心里没有焦急，没有懊恼，没有不忿和冲动，就觉得一种深深的空虚，就好像整个魂被剥落掉了一样。

再后来，在外面又和小O见了一次，大家都很默契的回避着什么，只聊了一些不轻不重的东西，散之前，小O还了我一件物件，打不开。在小O走后，我抓着两边，一下的拆开了“打不开”，里面是一对精致的指环，本来是算着在送她之后一段时间再打开的，然而现在，什么都没必要了。

我从来不会留下“昨天”揶揄自己，出门的时候就将木盒顺手放进了垃圾桶。

很多年以后，我一直很好奇当时小O究竟是有没有打开过“打不开”，或许有，或许没有，或许在她眼里那就真的是块木头。

不久，我去了一趟新昌又回杭州，去了每个母校，去了所有还在的曾经承载过我们回忆的地方，我只想知道，最重要的梦想究竟是什么。

后来终于明白了。

那些曾经重要的后来都会变得不重要。

一个月以后，我辞去工作，返回了新昌。

再一个月，谈了女朋友。

次年国庆，订婚。

次年12月，完婚。

于某山庄，宴开百席。

站在台上，我忽然觉得哪里有光，于是看到了宴席中的小O，远远的望着我，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