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亚，去南山寺的公交车上。
人超多。凡凡首先和一个大他一岁左右的哥哥争执抓杆。你一句，我一句，都不相让。对方是爷爷奶奶带，拿孙子完全没办法。我也劝不动。售票员威胁让他们下车也没用。我见状，只好说，妈妈走了。便往车后走，凡凡才松手跟上我。
到后面，没想凡凡手不停脚不住，碰到一个高坐着的年轻女子的脚。
那女的像触电一样，很生气。
凡凡快说对不起。我没想到这女的反应这么大，下意识地说。
凡凡一声不吭，我也没再说什么。
车里很挤，很闷。凡凡忍不住，不知怎的，又弄到那女的了。
她猛地伸手对着凡凡一指：你再敢动我，看我不给你好看！！
我都被吓一跳。
凡凡身子一缩，很不好意思地躲开了。
我一把把凡凡搂到我身边，既憋屈又无奈。
过了一会，我跟凡凡说起故事来：
有两只小羊过独木桥，一只从桥这边，一只从桥那边。两只羊碰到了一起，可谁都不相让。结果都掉到桥下了。
凡凡旁边站着一个大他两岁左右的哥哥，很好奇的说，阿姨，这个故事我们老师讲过！你怎么也会呀？
阿姨，弟弟怎么总是动来动去啊？
我说，他还小啊，慢慢就懂了。
哥哥说，可是你要教他哦。
那女的此时插嘴说，对，你这小孩说得对。当然要教啊，不然没规没矩像什么样子！……
我知道她是针对我，但我十分瞧不起她那副对孩子狠毒的样子。我装作没听见，不理不睬。
这时，凡凡已经和哥哥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天来。
两个孩子的童言稚语不时惹得旁边的乘客相视一笑。
车里依然挤得透不过气来。甭说孩子了，大人也受不住。幸亏有个哥哥说话，我暗自庆幸。
气氛放松后，我都没注意到凡凡不知怎的，又碰了一下那女的。
这下那女的更加火冒三丈了，见她马上要大发作，我这次只好正视她：孩子不懂事，车子里难受。请接受我的道歉。对不起！
她继续骂骂咧咧：真是没规矩没家教，有本事就别带出来，带出来干嘛不打的，别以为我会给你们让座……
要是平时，我早发飙了，想着孩子，想着在异地，我一直忍着，忍着，忍着。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凡凡扯过来，让他小小的身子紧紧地贴住我。
直到那女的下车。
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凡凡继续跟哥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孩子没心没肺，转眼就忘记之前的不快。
可我心里却五味杂陈。
之后我问凡凡：你在公交车上为什么总是停不住要动呢？
凡凡回答：我很难受。
我不再说什么了。
我只是反复问自己：要求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挤两个小时公交车，而且还必须一直规规矩矩站着，可能吗？孩子难受便要动，动就免不了碰了这里摸了那里，孩子真的有错吗？或许孩子并没有错，那是我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
或许这是个警告，别以为人人都像你自己一样把孩子当宝贝，也别奢望人人都会迁就原谅孩子的不懂事，要让孩子真正受到保护，就要教会他懂得基本的公共秩序和人际交往常识。
有些人，是要保持距离的。
不对，孩子怎会区别和分辨这“有些人”到底是谁呢？
于是，在三亚机场排队办理乘机手续的时候，我反复叮嘱凡凡：
不要挤别人，要保持安全距离。
站在妈妈旁边。
不要乱跑，不要离开妈妈的视线。
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碰
……
公交车事件后，有两次，我或明或暗提起那个女的，凡凡都明显表示不想听，我便不再提。
但愿对于凡凡，此次经历是一个教训。
他会从中学习和领悟到什么？
我相信，他最终会明白。
生活终究会交给他一切。
我只希望，但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能少受一些无谓的伤害。
文中所有配图均为林曦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