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件小事

昨天晚饭后的例行散步,快回到小区的时候,我们在路上遇见了一位十分瘦小的老太太,她左手拿着一个用塑料袋包裹起来的小瓶百岁山空瓶,右手拿着一串别在裤腰上的钥匙,满是皱纹却晒得黢黑的脸上,一双充满疲惫却带着渴望的眼睛看着我们,她嘴里说着什么。

我和八爷上前几步,她把钥匙拿高了一些,用听不太清楚的外地方言对我们说,我走迷了,你们知道我家在哪吗?接过她递给我的钥匙,上面有一个三四公分长的蓝色塑料小牌,上面写着家庭地址和联系人的电话,老太太的家距离这里不远,前面的路口右转,再走个七八百米的样子就到,我本想把她带到我们小区物业坐着休息下,给她家人打个电话,再给她买瓶水让她等等,可我们出门都没带手机和现金,老太太也一直说家里没人,都出差了,于是我给她指了一下路。

八爷停顿了几秒说,我们还是送她回去吧。

八爷陪着老太太慢慢走,她大约只有一米四几的个头,微微罗锅的背让她看上去更矮了,她说她吃了晌午饭就出来溜达,走着走着就怎么也找不到家了,她说原来住在北边的时候,从来没走迷过,搬到南边来,迷了好几次。我和八爷算了算时间,如果她说的晌午指的是中午的话,那她出门已经七八个小时了,下午那么大的日头,而她只带了一瓶330毫升的水,早已经喝完,她的脚底下一直没停地走。

我顿时心疼,快走了几步,想着小区物业的保安大哥也许有电动车,想借了载她回去,八爷慢慢陪着她在后面走,我没借到电动车,又走回她俩旁边。

又走到一个路口,老太太说,该往北去了吧,我说您家得直走,就在路的南边,她有点茫然,说到,我家在北边啊,我儿子他们每次开车接我,都是往北拐的。我一下子明白了,她可能是记错了方向,每次走到这个路口,都以为是往北走,结果越走越远。

八爷问我,你猜这老太太多少岁了,我摇摇头,她用手比了个87。走这一路八爷一直嘱咐,回了家多喝点水,晚上好好休息,老太太说,嗯。我说,您下回遛弯就在小区里遛吧,你们小区挺大的,别出门了,别再走迷了,老太太说,嗯。走到小区门口,她说这次我认识了,你们走吧,你们住哪?我们指指斜对面。八爷说,我们把您送到单元门口,老太太说,那你们去我家吃饭吧,我说我们吃过了。

到了单元门口,老太太又再次邀请我们去她家,我们让她快回去,看着她进了门,然后转身准备走。老太太的邻居正在遛狗,问我们是不是她又迷路了,说老太太走丢好几回,有一次走了50多公里,大冬天的,幸亏铁道旁的小屋里有人,收留了她,她说老太太有福,每次都遇到好心人把她送回来。

我们两个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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