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丽娟告别后，陈文海沿着大道往前走，没走多远就找到了那家餐厅。
餐厅的大门口站着两个女服务员，见陈文海走过来，连忙弯腰鞠躬。
她们俩彬彬有礼地对陈文海说：“欢迎光临！”
进了餐厅以后，餐厅里的服务员同样很热情，其中的一个女服务员笑容满面地对陈文海说：“先生需要些什么？我们这里的品种很丰富，东西方菜系的美食、特色点心和甜品随你点！” 陈文海挑选了以下几样食品：酸樱桃丹麦豆沙面包、烟熏三文鱼可颂三明治和一杯咖啡，然后用托盘端着这些食品选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吃完了点心，陈文海来到了餐厅门口。
“这里的环境真好，服务员也很热情，给人以宾至如归的感觉！”陈文海对其中的一个女服务员说：“迪士尼乐园恐怕是全上海最好玩的地方吧？”
女服务员问陈文海：
“你是在外地工作吧？”
“我在湖北省十堰市工作。”
“十堰市离这里很远吧？”
“是的。”陈文海问女服务员：“你是哪里人？”
“我是安徽人。”
“上海有很多安徽人。”
“安徽离上海比较近。”
“你喜欢上海吗？”
“当然喜欢啦！”
“你已经在上海落户了吗？”
“是的！”
“这么说，你现在已经是上海人了！”陈文海对女服务员说：“我好羡慕你呀！”
“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陈文海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女服务员。
“这是我的名片！”
年轻姑娘接过名片看了一下，然后惊呼道：
“你是作家！了不起！我好崇拜你！”
“能把你的芳名告诉我吗？”
“我叫韩雪。”
“很高兴能认识你！”
“我也是！”
“我已经出了一本书！”
“就是那本《在茶场的日子里》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杨晓兰告诉我的。我跟杨晓兰是高中同学。”
“我已经见过杨晓兰了。”
“这我知道，在你们俩见面的那一天杨晓兰就告诉我了。”韩雪接着说道：“我的父母亲也在农村插过队。”
“我想：你的父母会对我的这本书感兴趣的！”
“他们会看你写的这本书的！”过了一会，韩雪又对陈文海说：“于海燕有一个女儿。”
“叫什么名字？”
“叫程菲菲。”韩雪接着说道：“她外婆在新疆待了20多年，几年前才把户口从新疆迁回上海！”
“于海燕一家终于把家搬到上海来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把家搬到上海来！”
“不着急，慢慢来！你总有一天也会如愿以偿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能不能也送我一本《在茶场的日子里》？”
“我正想送你一本呢！”陈文海从皮包里拿出《在茶场的日子里》给了韩雪。
“哈哈，我终于也有这本书了！”韩雪欢呼道。
周河清和方安安来到了外白渡桥上。
“陈文海小时候经常来这里。依我看，他是没事干闲得慌，于是就到这里来瞎逛！”方安安对他说：“这小子从小就喜欢一个人到处瞎逛！”
“也不能这么说！”周河清若有所思地说道：“陈文海从小就爱好文学，爱好文学的人一般来说都喜欢到处走一走看一看，积累一点生活素材。”
“他就是喜欢瞎写，尽写一些没用的东西！”方安安遥望着远处的东方明珠，“王志远经常批评他，说他好高骛远，不愿意踏踏实实地做人！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整天想干一些不着边际的事！”说到这里，方安安吞了一下唾沫，然后滔滔不绝地说道：“这个陈文海也真是可笑！他连小学副科都教不好，却整天想着要当什么大作家！他也不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当作家的那块料！整天不务正业，躲在家里瞎写！不但在家里瞎写，还在办公室里瞎写！家长们对他一大堆意见！我不明白的是：这样的人怎么能在学校里头待那么多年！他早该从学校滚蛋了！这小子就是脸皮厚，别人再怎么撵，他也不愿意挪个窝，死皮赖脸地待在学校里头瞎混！”见周河清皱着眉头一声不吭，方安安便对他说：“周大哥，我是不是在你面前说得太多了，惹你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
“我总是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奇力量在支撑着他，他一次次地跌倒又一次次地从地上爬起来，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意志，恐怕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你这是在夸他吗？”方安安看了一眼周河清，“我根本听不懂！”
“今天我们俩暂时说到这里！”周清河伸了一下懒腰，“刚才我在你面前说的那些话你最好不要告诉别人！”
“为什么呢？”
“免得引起别人的误会！我不想让别人误会我的意思！”
“你真是一个怪人！你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这是做人的诀窍！”周清河哈哈大笑。“深藏不露，乔装打扮，才能在这个稀奇古怪的社会混得下去！”
“你经常出差，见多识广，我一个女流之辈，在你周大哥面前甘拜下风！”
站在外白渡桥上，一阵阵的夜风吹到了他的脸上。他遥望着远处的东方明珠，那璀璨的灯光把上海的夜空点缀得分外迷人！陈文海在心里自言自语道：这里的夜景固然很美丽很迷人，但是身边却没有妻子儿女！这形单影只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想到这里，陈文海一阵伤感，热泪夺眶而出，然后沿着脸颊滴落到了地上！
正在陈文海伤感的时候，周清河和方安安来到了他的身边。
“你怎么啦？”周清河见陈文海泪流满面，便对他说：“你好像在哭！你哭什么呀？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你们文人就是多愁善感！”
“我没在哭！”陈文海连忙摇头否认，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手绢，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你搞错了，是我眼睛里进了灰！我才不会哭呢！我意志坚强！虽然我多灾多难，但是我愈挫愈勇！我永远是一个战士！”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误解你了！对不起啊！”周清河盯着陈文海的脸看了大约有两分钟，然后接着说道：“我们俩已经见过一次面了！那天在地铁站，你还朝我笑了呢！”
“你叫周清河吧？”
“本人就叫周清河！”周清河指了指身边的方安安，“这位小姐叫方安安。”
“本人就叫这个名字！”方安安说。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你的老伴和女儿呢？”周清河问陈文海。
“我没有老伴和女儿！”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过？”
“是的！”
“为什么不再找一个？”
“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
“王志远曾经为你介绍过一个，你为什么要拒绝啊？”
“我没有拒绝啊！我只是说：见了面以后再说！在没跟杨晓兰见面之前，我怎么能贸然答应？婚姻是人生大事，不是儿戏！”
“你是浙江温州人吧？”陈文海问方安安。
“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方安安是闯荡江湖的女中豪杰！”周清河说。
“十堰有很多浙江温州人！”陈文海说。
“你是学校的老师吧？”方安安说。
“我是一介书生。”
“那天在外滩我们俩简短地交谈了两句，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要不是有急事，我一定会跟你多聊一会儿！”方安安接着说道：“那天我说了你两句，你一定很生气吧？其实我是出于一片好心！我多嘴了，惹你不高兴了！对不起啊！”
“没关系的！”陈文海接着说道，“你不了解情况，我能原谅你！”
“你真是宽宏大量呀！你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呀！”
“我向来对人宽宏大量。”陈文海问方安安：“你现在是不是很忙啊？”
“我确实很忙！”
“在忙什么呢？”
“忙着做生意呀！”方安安接着说道：“从女人手里赚点钱！没有办法，上海滩的开销实在是太大了！”
“你辛苦了！”
“不辛苦。”方安安对陈文海说：“欢迎你到我们大上海来做客！”
“其实我到上海来不能算是来做客！”
“你已经在上海安家落户了？”
“这倒还没有，不过我总有一天会在上海安家落户的！”
“你还挺有自信心的！”
告别了周清河，方安安沿着共和新路往前走，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王芳。
“刚才我跟周清河去了一趟外滩，陈文海也正好在那里。”方安安接着说道：“陈文海还真是一个人物，他谈吐高雅，看上去好像很有学问。”
“没想到你也会对陈文海有这么高的评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回你总该明白了吧？”王芳接着说道：“以前只要我们一说陈文海的好话，你就跟我们吹胡子瞪眼的！”
“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我只不过是随声附和了一番，仅此而已，别无他意！”
“你不是一向很讨厌那些文绉绉的话吗？怎么现在自己也文绉绉起来了呢？”
“我这是跟你们这些臭知识分子学的！”方安安对她说：“长期跟你们这些臭知识分子厮混在一起，我身上也不自觉地染上了臭知识分子的坏毛病，这就叫耳濡目染，你懂不懂啊？”
“行啦行啦，你就别再诽谤我们这些知识分子啦！”王芳瞪了方安安一眼，“你就喜欢跟在别人后面瞎起哄，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相信！”王芳接着说道：“几十年来，人们对陈文海的评价经常是毁誉参半、莫衷一是，说什么的都有，如果你缺乏分辨是非的能力，就根本不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你这是在说我吧？”方安安嘻嘻一笑，“我就是一个大老粗！”
“大老粗很光荣吗？”王芳接着说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太落伍了！”过了一会，王芳又对她说：“以后你还会不会继续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瞎起哄？”
“应该不会了吧！我现在都有点怕他！”
“这怎么可能啊？”王芳看着方安安的脸，“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我怕他那双眼睛！”方安安皱紧了眉头，“当他直视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他好像已经把你的五脏六腑都看清楚了！”方安安浑身颤抖了一下。
“你怎么啦？”王芳盯着方安安的脸，“我看你脸色很难看。”
“没什么。”方安安连忙掩饰道：“我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过了一会又说道：“有人说陈文海很厉害，现在我算是领教了。”
“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陈文海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当他直视你的时候，说明他已经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他身经百战，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在他面前耍花招就是自讨没趣。你整天不读书不看报，什么都不懂！你永远也不可能理解陈文海！你以后在陈文海面前得小心点，不要再那么口无遮拦地乱说一通！”
2025年8月1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