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一个姑娘的照片。
无意间,我在电脑里翻出一堆照片来。
她在墙边,桥上,水边,树旁……凹造型。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眼睛大大的,皮肤吹弹可破,让我有想要捏捏小脸的冲动。
照片全是我拍的。
几年前的事啦。姑娘当时还是我女朋友。不过,她去年已经嫁为人妇了。
她结婚时,我也去了。
推不掉,她一定要我去,说如果我不去,这婚她就不结了。后来想想,也是啊,没有我这个新郎她怎么结婚呢,所以我就去了。
婚后,我们居少离多,每天用视频拥抱和晚安。
2
那天晚上。
我说,甜姐,我翻到你以前的照片了,那时你可真嫩,皮肤也好……
看着她现在颗粒感略高的脸,我接着说,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下意识里,感觉你变化还是蛮大的。
她说,还不是都怪你,被你折磨的。
我无话可说,女人老得快,男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锅我背。
我安慰了她一句:这个你也别放在心上,年龄大了都这样,等过了三十岁老得还要快呢。
她说,滚。
每天看着视频里这个已婚妇女,她笑,她生气,她着急,现在我开始意识到,她也在一点一点变老,偷偷地,从一条鱼尾纹开始。
我能想象得到,有一天,她变成一个老太太时的模样——会跟我丈母娘很像。
3
我丈母娘。
据奶奶说,年轻时可是十里八村一朵花,水灵着呢,嫁给我岳父大人那天,全村子的人都挤着来看,挤破门槛,夸赞不绝。
不过,现在已经很难从她又黑又瘦的脸上看到她年轻时的模样了。
没有人愿意变老,但变老又是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无论你打上玻尿酸,还是抹上韩国日本弄来的护肤品。
甜姐也在想着老了之后的事,脑子里,每天播放着我们俩白头携老的幸福画面。
她常常跟我说:象哥,等我们老了,我们就如何如何,如何如何。
归纳起来,无非是,已经很老很老的我们俩,牵着手在马路上躲避来往汽车;走两步就吃不消,而不得不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喘气,看着远处发呆;一个人推着另一个人,轮椅上坐着的那位口中流涎……
4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幸福可言。那时候,作为一个糟老头子的我,还能干嘛呀?
血管硬了鸡鸡软了,腿脚不好使了,走路要拄个棍儿了,爬个楼都喘气儿了,身上各种零件随时都准备着罢工。
所以,我从来也不向往什么安度晚年,安度晚年对我来说,基本就是混吃等死的代名词。
当然,如果等到七八十岁的时候,仍然能蹦能跳,像鲍勃迪伦、滚石乐队、蝎子乐队那些老头儿们一样,还能忘乎年龄地蹦跶,那当然是好事。如果,只是让身上插满各种管子,一天一天地挨着,还是算了吧。
5
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说,”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我觉得变老也是一样的。
总有一天,老婆会变成老婆婆,那时候我也会变成一个老头子。如果那时我们还互不嫌弃,还有力气,就做两个老不正经,继续寻山问水,寻欢作乐。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我们还浪不浪得动,是否坐上了轮椅,是否拄上了拐杖。因为我连能不能活到老都不能确定,所以,我才不在乎,我们老了会怎么样。
现在的每一天我们要怎么度过,才是天大的事情。
姑娘,在变老之前,不要成为一个家庭主妇,去冒你的险,做你最想做的事,成为那个你想成为的人。像一朵花,在该盛放的季节里绽放。作为护花使者,我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