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一个喜欢写日记的人,但是偶尔也会有些奇思妙想的故事在脑海里,收藏在时光的角落里,等有一天被有心人发现。就好像揭开一个时光宝盒,复得秘密的惊喜。
“姐姐,是雪花啊!”他抬头,眼底盛满亮晶晶一片。我好像看到,一点点橙黄铺染开整条街面,在黑暗中延伸开来。
此时,他正站在一棵香樟树下,雪从空中轻轻缓缓的洒下来,好像随时可以被风改变方向,打乱他们的节奏。他黑色的短发上沾黏着雪,短短的棕色围巾,不和身的黑色外套将他裹住,我笑他像只胖乎乎的帝企鹅,他“嘿嘿”地笑,脸颊边都冻红了,他吃力地举起双手,伸向天空,雪在空中乱舞,缓缓地落下来,不什么时候才会停在他的手中。他如此有耐心的等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和来。
他仰着头,藏青色的天空模模糊糊,如一碗洗毛笔的水,雪飘在空气中,融在他眼里。
我望着他,从他眼中窥探出一抹微光。
如果你注意到的话,你会发现这个孩子的脸是如何的苍白,在层层的外套中,其实是很瘦弱的吧。
三年前,夏日的光闪烁在铺满香樟的街道上。盛夏时节,炎热难耐,但是孩子们除外,这时候,不管汗流夹背,也一定要玩个痛快。当时的他还是很小,被邻居大哥哥带出去玩。夏天,只要呼吸,就能感到空气中的热流涌动,混在着汗水与浓郁的香樟清香,那就是青春啊。在树影间跑动的身影,空气中飘浮着细细碎碎的笑声,被不小心从树隙间滑落的阳光,一点点打亮……
笑声中,那瘦小的身子,倾斜着倒下了,重重的喘息声,苍白的面颊。白色的救护车,红色的灯一闪一闪的,人声鼎沸,抽泣声、指责声乱作一团,耳边嗡嗡作响,真软啊,真想永远睡下去呢。
我坐在妈妈身边,想象着这场景,好像这件事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凭借着从大人谈话的支言片语流露出的信息,在自己的脑剧场中演了一遍,他得的好像是什么名字很长的病,嗯……想不起来了。我想着一定是那个病使他如此消瘦的。
我有一个弟弟,胖的像一个球,眼睛被肉挤的像一条缝,这么说是有些夸张了,但是,他总是仗着自己的年龄,迫使我忍让,经常爱和我抢电脑,但是根本就不会玩。我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小家伙,心里不觉多了些怜惜。
大人们在楼上谈论着,眼神时不时瞟向他,他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玩着玩具,时而眺望窗外,纷纷扬扬的白雪,只有在这时,我才看得见,他偏褐的眸子中闪过一线光。
我缓缓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他在玩什么,“你在干嘛呢?”
他从玩具堆里抬起头,寻找声源,我们像两只小兽互相打量着,获得对方认可后,很快就认识了。
他还真是大方呢,向我说起话来,“这个是我爸爸,给我买的……”
“是吗,真幸福啊……”
……
过了一会,我故神秘的说:“想下去不,外面可下雪了呀。”
“想,可是怕我妈不同意。”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这,包我身上了!”我“豪情万丈”地说。
“阿姨,我想带他下去玩。”我说完后,才感觉自己有些唐突。
那位阿姨听了我这话,有些诧异,又有些担忧的望向她的小宝贝。
“外面有些冷呢,你……”
“没事没事,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下雪了多美啊,外面好有许多小孩儿在玩呢。”
阿姨终于没有说什么,招呼他过来,我朝他挤挤眼睛,表示我完成了任务。他也朝我做了个鬼脸。
那位阿姨把他帽子带好,摸摸他的小手,又理理衣服,“冷不?”
“……”他摇头。
“想下去吗?”
“想。”他的脸突然红润了。
阿姨又看看我,眼神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还是让我们下去了。
我还真是没有活力,只是看着他在一旁玩,时而和他搭话,我突然想起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白色的房间,弥漫在从空气中的消毒水,桌上摆放的一大束鲜花,各种气味分子碰撞着,房间里充斥着一种奇怪的气味。谁拉开了窗帘,阳光缓缓从窗上倾泄下来,一步步撑开隐藏在角落里的黑暗,光中上下浮动着灰尘。
光落在了他的脸上,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的睫毛煽动了一下,接着把身子侧侧,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色皮肤上插着针头,我当时还想,他不会感觉痛吗,竟,睡着了。但是,其实我也并没有住过院,所以也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睡着。
呵,这么想的时候,我望了他一下,他依然在雪中兴奋的摇着手,我忍不住想问他,到底疼不疼。但是,我还是没有问,因为,妈妈说,戳别人的痛处是不道德的。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千万片雪花悠悠飘落,仿佛在眼前也在天边。
这还是初中写的一个小片段呐,噫,好像暴露了啥?读完后有点淡淡的伤感,但是又觉得有种小小的温暖,这大概就是回忆的魔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