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欣香雨儿
在我的字典里,孤独不是贬义词,它至少是个中性词。但它又不像“快乐”那样可以分享,也不像“悲伤”那样无法描述,无法感同身受。
它更像是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没有味道,没有颜色,没有形状。它不用刻意去制造,也不用刻意去回避,只要你想,仿佛它就触手可及,无所不在。
5月初的时候,生了一场病。不是什么大病,普通的感冒引发的发烧,咳嗽。
即便是这样,它也足够让你浑身上下都有一种痛彻心扉的不适感,而非简单的身体上短暂性的难受。因为大脑的理智和常识告诉你:接近40度的烧吃了药会退,感冒会好,咳嗽会慢慢变轻。这样的小事在我的意志里不足以告知父母,况且他们并不在你身边;也不足以告诉身边的朋友,因为她们拿你的身体也束手无策。
只能一个人承受的事,我认定它就是孤独。
随着年纪渐长,越来越不喜欢团体性的活动。学生时代参加过的学生会,一拨人集体的出行现在都变成无法想象的荒唐事。前一段时间上海有草莓音乐节和春浪音乐节,被大学时候的同学推搡加入了一个7个人组成的陌生人团体,初次见面,没有前奏的背景和介绍,也没有过多的期待。就是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吧。
最后萧敬腾出现的时候,大家气氛高涨,又跳又叫,拿着荧光棒用力挥舞。我却莫名的只是静静地看,没有声响,也没有任何动作。内心里冒出很多疑问:我该做点什么吧?或许我该学着他们跳一跳吧?可是怎么跳,怎么喊,不自然的样子肯定比不上一个僵尸一样笔直的身体吧,我选择了后者。
不会表达自己的时候,应该也是一种孤独。
在MONO上读到过刘瑜的那篇《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她说她觉得自己跟大多数人交往,总是只能拿出自己的一个维度,很难找到和自己一样兴趣无望的人。这句话的谦虚版说法是:很难找到一个像我一样神经错乱的人。
我不幸也是那个神经错乱的人。
初中时读了四年书,换了三所学校,不是因为成绩差,而是因为成绩越来越好。最直观的影响是连一起回忆初中地狱式悲惨生活的朋友几乎没有。
大学时期幸运地读了自己想读的日语专业,但从来没有过跟大家一样用它来工作的想法。后来就换了专业,来了上海,读了对外汉语的语言学专业。最尴尬的是,整个系都几乎是中文系出身,我对古文和文学大多一知半解或者一窍不通,也没解决什么就毕业了。
最可怕的是,我现在的工作和日语以及中文关系都不大,而是英语。每次一说出去,大家都会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如果一个人有能力去适应各种各样的工作,这样的逻辑很容易理解,但是我经常有一种误入藕花深处的错愕,内心的小船开呀开呀,一不小心就划向了未知的水域,而我对这样其他水域的兴趣不但还未削减,而且还在以一种自己都无法掌控的速度在蔓延。
这种将自己一个单薄的人放到一大片森林里的感觉,也是孤独吧。
我经常想,每个人都只有这么短短几十年可以活,平均每天24小时怎么够用呢?
对满目鲜活的生活着了迷。
孤独有难熬的时候吗?可能有吧!
大概就是呆呆地一个人坐上一整天,也在担心着自己若是消失了应该也没人发现吧,这样的事。或者盯着一部电视剧一直拉动进度条,一直拉到那种自己都跟不上自己剧情发展速度的那种。
孤独有享受的时候吗?很多吧!
因为没有办法排解,只能努力适应。后来我就学会了阅读,有时候一本书一两个小时就能翻完;有时候一首歌像上了瘾一样反反复复地听;有时候像个侦探一样出门,遇到频率一样的人说上话都能开心一整天;一个人出去旅行的时候,越来越随性,到达不了的地方也不悲伤,沿途看看也挺美嘛!
孤独变得必不可少。守住孤独,才能守住自己的自由。
有时候还会学着蒋勋的口吻扪心自问:我还可以再孤独一点吗?
尤其是秋天到来的时候,走在上海陌生的街头,路上行人匆匆,只有自己四处飘零的那种彻头彻尾的孤独。人类既然具有这样那样的情感,就应该像正视我们的“幸福”,“快乐”和“满足”那样去正视我们的“悲伤”和“孤独”,还有“恐惧”。承受得了消极情绪的人必然享受得到幸福的因素。
孤独让我变得理性,活得清醒。
这个社会庞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偏好,带有自己的评价标准。同时,这个社会急切,仿佛很多关系都可以顷刻间崩塌成废墟,甚至是反目到老死不相往来。终于不得不承认,我们费尽心力去寻找的,不过是自己的同类。
有人陪就一起经历风雨,没人陪就独赏日出日落。
你走这条路,我走这条路,也同样可以抵达春天。
我不急着说话,因为我们每个人的话最终都说不完。
就让这种无处安放的情感,悄悄藏于心间,从不寻找,从不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