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住在对方心里,死亡就不是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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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终会落土为根

                                                  何必沉湎过往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又月月。

妈妈的哭声,阿姨的泪水,外婆的沉默。

五环奥运,福娃送喜。眼看着门外的“他们”无不是在迎欢,在沸腾,在庆贺着这令他们骄傲的一切,然而热闹是“他们”的,“我们”什么也没有。

门内的我们好似没了任何感知,只有无尽哀凄,冷惨。外公病了,曾经那么坚毅的脊背佝偻的不成样子,整日卧在病床上的脸色也苍白的不成人形,深深凹陷的眼周,直直凸起的眼珠,使我第一次对外公产生了恐惧,那一刻我惊慌错落的躲在了妈妈的背后,我不敢再看外公。

害怕是真的。但爱亦是真的。

幼儿园的那个暑假是记忆中鲜少有过的美好,我的外公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外公哩!白天的时候他常会与邻里的几个爷爷打打小牌,扯扯家常,每次呢,外公也总是会赢,而赢的钱可都是毫无意外的落入了我的口袋。每到这个时候外婆总会说我是个小钱迷。

外公好似下凡的神算子一样,他总会在外婆做好饭的那一刻回来,不早一分不晚一秒。好不惬意。

“你这泼猴,孙猴子…”“快回来吃饭了”。毫无例外今天我的手也是脏兮兮的,外公总是假装板着脸训我,却也总会被我逗的窝窝笑,而外婆呢,她总是会宠溺的帮我洗净手,末了,拉着我的手来到好不热闹的饭桌前。

“妖精哪里逃…吃俺老孙一棒…”

随着电视里播的泼猴,我可不就是现实版的小泼猴么,筷子是我的金箍棒,外公是妖精,外婆是“师傅”。我总会用我的金箍棒“欺负”外公,外公亦总会佯装受伤的倒下或大叫,每每我与外公演到高潮,外婆总是会很合适宜的念起她的紧箍咒,看我在地下翻了几个滚才罢休哩,外公总会捧腹大笑,就连一向温如水的外婆也都会被我逗的咯咯笑。这一幕幕一生生如今回想也是暖沁的不得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与泪先流。

我知道,外公解脱了无限的痛苦,解脱了无法用嘴巴说的痛苦,解脱了连呻吟都无法呻吟的疼痛。

可活着的我们,又何尝不是生生的感知着这彻骨的痛呢。

奥运圣火点燃的那一刻,外公去了天国。三天后,我摸着外公的脸,替他整理了帽子,盖上棺盖,抬着他,和家人痛哭着送别他进入到另一个空间。在火化间的外面,我眼前不断闪现外公的灵柩缓缓进入火化炉的场景。不断闪现外公生前与我演泼猴与我一起疯一起闹,无数动人的场景闪现在我泪眼朦胧中,我抽泣着,心碎着。

外公走的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外婆哭,她撕心裂肺她哀哀嚎啼。

我们接受了外公的离去,我们想给外婆更多的爱,我们让外婆与我们一起生活。可是她拒绝了,她说她要陪着“圣林”。邻里们都说外婆现在很不好,她时常精神很恍惚,她常常会抱着外公的照片一坐一整天,她甚至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就这么愣愣的抱着照片出神。

“抑郁症”,简直像是一颗重雷投到了我们满是乌云的心头,我们从未想过外婆这样一个嘴角无时不挂着微笑,无刻不让人感到温暖的人,得了这样的病。医生说,外婆是因为内心积存了太多的伤痛与哀苦,她不希望她的伤痛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于是日复一日,外婆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我们陷入了的自责,是我们的疏忽才使外婆变成了如今这样,医生说外婆甚至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伤害自己,我们惊恐了。

我换了学校,我和妈妈去往了外婆那里的学校。

我和妈妈与外婆住在了一起,周末阿姨也会过来陪外婆,外婆断断续续与我们说了许多我们曾不知道的她。那一次,外婆好似道尽她这一生的喜乐哀离。

后来外婆努力的生活,乐观的正视着一切,积极的配合医生治疗。日出月升,春去冬来,随着时间的推转,外婆终是逐渐忘却了那些愁苦与伤痛,她嘴角的微笑又重新挂了起来,像一弯小月牙,好不可爱。

记不太清了,大概是从大姐姐的宝宝出生那天开始吧,外婆是真的释怀了,她无时不感受着新生命的送怀...

那天外婆头戴绒线帽,身穿一件崭新的黑呢子大衣和一条混纺呢裤子,脚上穿着一双油亮亮的平底皮鞋。她手拄拐杖,满脸洋溢着喜气,手里拿着一个个的红鸡蛋,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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