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去世之前是痛苦的,让我都几乎认为死是一种幸福。
爷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有八个子女。我爸爸是最小的儿子,我和弟弟出生的时候,爷爷都不能帮着带了。老了,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而奶奶很早在我出生之前就走了。
后来,爷爷生病了。也许是以前在田地里劳作太多,他的左腿会一直疼痛,然后肿起来了。送去医院,医生说必须截肢,那是那个医院截肢病人年龄最高的一次手术。那一年,他89岁。
爷爷身体底子挺好的,手术很成功,但毕竟年龄大了,所以就没有装假肢。之后的几年他就只能坐在轮椅上,他再不能自己动手做饭了,也不能去田地里走走看看了,也不能去邻居那里喝茶聊天了。事实上,我已经记不起来爷爷截肢之前是怎样的生活状态了。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一个老人孤独的坐在屋子里,望着照进来的一米阳光,似乎想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每次我去看爷爷,他都非常高兴,或者说每次有人去看他可以陪他聊聊天他都非常高兴。他可以跟我讲之前谁谁谁来看他了,记得很清楚大,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带了什么等等。实在没什么人能陪爷爷聊聊天的,大伯二伯三伯轮流送饭提热水,他们也忙也不会特意留下聊天。那一行老房子,只剩下三两户人家在住着,也很少有人走动。
过年的时候,有客人要去爷爷那里坐,爸爸伯伯都会跟他们说不要待太久了,下来新房子这边喝茶吧。因为那几天,客人来多了,爷爷嗓子哑了,他太高兴能有人一起说话了,总是不停不停地说着,直到客人走了。你叫他喝水吃水果什么的,好休息一下嗓子,他总说不要,我在聊天,待会吃。他太孤独寂寞了,平时也真的是没什么人能常常陪伴他的。
长久的坐着,身体总是要出问题的,他毕竟年龄大了,98岁。身份证上是100岁,县里之前还有人来拍照纪念“百岁老人”。期初,我刚去学校不到一个月,爸爸打电话说爷爷病重,让我赶紧回去。
然后拖了大概有一个多月,我回去了四五次,趁着周末时候。爷爷一直在昏迷发烧,输液的时候,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双浮肿的因为难受一直在挣扎,我紧紧地握住,不让输液管被碰到。我记得刚好是五一快要放假的时候,爷爷去世了,五一的时候入殓了。
我狠狠地哭了几次,然后逐渐忘记了,释怀了。我相信,与其让爷爷在昏迷发烧中痛苦地呻吟着,也许死是一种解脱,更让他安宁。只是当时病中,哪怕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我们所有人都在期望他活着,好好活着,一直活着。
现在,偶尔想起,我仍然是那么难过,只是不再不能自拔地哭泣着。他好好的,我也好好的。
多么的希望这只是梦中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