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深爱,都是秘密

故事一:


最后一次见光利叔,大概还是去年冬月。

那时已经知道光利叔身体欠佳的消息。自从年初起,雅雀就在湾头的大岥树上叫个不停,爸说,怕是哪家又有人走喽。

我家在湾子最东头,比邻小学。光利叔在我家侧前头。附近的老邻居,陆陆续续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昌道家去了武汉,井生家去了重庆,光利的大儿子飞跃,女儿孝玲,都去了城里,小儿子新跃,也在湾前的马路边建起了三层小洋楼,就等完工年底就搬过去了。

而光利叔,终于没有等到这一天。

回家那天,是个大晴天,光利叔在门口晒太阳,冬月的中午,太阳暖丝丝的,他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因为浮肿而显得皮肤格外纤细,而眼角的斑纹更显老态。淑珍婶还是那么富态,白白胖胖,六十好几,还满头黑发,忙着洗洗刷刷,屋前面的长石条上晒满了晾晒的鞋子。

光利叔和淑珍婶的关系,在湾里一直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而他们的结合,在新跃爷爷口里的表达更是:家门不幸。老人家因为这个一气之下与光利叔断绝了父子关系,并在不久后郁郁而去。

因为,淑珍是光利叔的亲嫂子。

印象里,光利叔是典型的国字脸,瘦瘦净净的一人,话不多,但是见人都客客气气,似乎永远穿着一身涤卡中山装。在农村一堆糙汉子中间,文文弱弱倒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这点,倒是在新跃哥身上。而淑珍嫂则是大大咧咧,人情练达,语藏机锋,常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倘若不是生在官家,还道不输几分王熙凤的风采。两人在一起,倒也十分般配。

光利叔是怎么和淑珍嫂走到一起的,这已不得而知。只知道到最后上山的那一刻,新跃哥还是叫他“三叔”。

而这,是他抚慰大的三兄妹中,唯一的亲生孩子。


故事二:


宇哥南下深圳之前跟我说,这是他最后一次赴汤蹈火,最后一次。

宇是个写手,如果稍尊敬的话,你可以叫他作家。文字常见于那些三流杂志和报纸,写着一些鬼才相信的,或者说有人相信了才叫出鬼了的故事。

他真的写的是鬼故事,或者他就在写他这个人。永远疯疯癫癫,不循常路。跟他的聊天你很难专注,或者拘束。尽管每次我们的对话是以讨论小说开始,因着曾经的职业经历,我常常会与他们讨论类似的问题,事实上他是没有任何逻辑条理性,任何重口味的话都可以说出来的,比如,我要杀了我老婆,快给我点建议该怎么着手?比如,弄后庭你觉得真的会有快感吗?

卧槽,滚蛋,要不我试试你?

临行前,在虎泉的烤串儿摊儿上,胖儿抄起手里的啤酒瓶就要抡过去了,差点儿闹出一场人命。大家一阵掰扯,才平息这场风波。兄弟归兄弟,任性归任性,爱情自由,可是兄弟还不是盼着兄弟好不是?

喝了酒后的勇的眼睛很亮,越来越亮。

故事要说到十年前,那个时候他和那个姑娘,因为都在一个小县城,早就相识。后来姑娘远嫁深圳,而他,则留在了北京。后来,在一次北京的同学聚会上,二人再次相见,假醉真醉之间,该发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

一方是有夫之妇,藕断丝连。一方是名校毕业,一表人才,却始终空闺独守。也不知犯了哪根筋,中间也曾谈了一任女友,后来还是分道扬镳。我们都知道,他,还是放不下她。

而这期间,她的孩子,也已经五岁了。

直到有一天她说,这是你的孩子。

我们都懵逼了好吗?

诚然,这个消息宇哥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这个八卦来自何方,最后也无从问起。这个我们从不谈及的秘密。

这么一段很纠结的感情,这也是我们在熟络之后他才告诉我的。

这也是他自认最无悔最纯洁的付出的一段情 感,当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我只说了四个字:臭不要脸。宇哥不可抑制地暴怒,那眼神里带着不能被人所理解的委屈和遗憾。对于最好的朋友对他的评价,显而易见他是失望的。能够告诉我,我知道他是认真的,他在乞求着朋友的理解。

感情这事儿,谁说得清楚呢,感情让欲望升华,都是成年人,谁都很难活得冰清玉洁不着烟尘。

那个时候,我见证了他的纠结和无助。初开始,他们是志趣相投,随着相互的了解,因着某些微妙的情愫,开始两相欢喜。女人并不幸福,和丈夫感情不睦,一直在闹离婚,但因为孩子割舍不下。这个时候,她的生活里,再次走进了勇。勇跟我说,他爱上她,是因为她的微信头像。他说第一次看到那眼神里的时候,他就觉得,他要保护这个女人。

呵,可爱的发情的男人啊。

宇哥一方面有着那些浪子轻佻的所有特征,在言谈上对于情感的戏谑、那些总是围绕在身边的感情绯闻,和一直以来的孓孓独身。另一方面,却有着异乎想象的深情,比如这次。他觉得,该有个交待。


“我帮你们模拟出了这么一个雌性怪物,她综合着滥情的恋人,无原则的母亲,不负责的姐妹,不懂营养要素而一味塞糖果的老祖。”在《老师好美》中,丁佳心这样忏悔。爱情是神圣的,更是有毒的,严歌苓继续借书中人物之口说:“深深地爱你,犹如染癖,欲罢不能。从来没有像爱你一样爱过任何人,也不会再像爱你一样去爱任何人,因为你毁了我爱别人的能力。你塑造了我爱的模式,你树立了我爱的信仰,同时你毁了我。”

近有厦门大学的师生恋,闹得沸沸扬扬。远有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每一人的一生,都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俄狄浦斯之所以是情结,就是因为几千年来有足够多的男女重演它,绝不缺乏秘密的心理土壤供它萌发。也证明了人类与生俱来的对禁锢的感情的需求永远不止。

形式无贵贱,精神分高下。

如果你不赞同这些,那就远离你们所谓的畸恋,不要尝试后再走开。

爱情不是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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