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新婚燕尔
我和曼丽经过两年多两地鸿雁传书和爱情“马拉松”长跑,已经着手谈婚论嫁了。1980年10月国庆节假期,曼丽休假来到随州,我们拿着双方单位开出的介绍信,到随州街道办事处办理了结婚登记,在法律上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正巧车队派我到江岸机务段去驻点,组织乘务人员学习,我又带着曼丽来到江岸铁路公寓住下来。平时在公寓组织休班的乘务人员学习时事新闻,讲评安全行车等方面的事项,也帮进库的乘务司机擦擦车。偶有空闲就到武汉江汉路上去逛一逛,开始采购结婚用品。
那时候是物资紧缺的时代,很多紧俏商品光有钞票是买不到东西的,还要形形色色的“公分券”,现代人听起来好像是《聊斋志异》鬼故事,在80年代武汉却是司空见惯。不过也有一些出口转内销商品和特价商品是不要票证的。一天我们在武汉市商场购买了一床淡红色腈纶毛巾被后,发现有人拿着非常好看的拉舍尔绒毯礼包在街上行走,鲜红颜色上绘有富贵牡丹凤凰图案夺人眼球,我们赶紧追上去一问,是汉口六渡桥商场正在出售。机不可失,我们又乘公交车来到江汉路六渡桥商场,只见很多人在疯狂抢购,好不容易挤进去递进钞票给售货员购买了一床,欢天喜地夺路挤出人群,来到武汉老字号店铺“蔡林记”,买了两份热干面果腹。吃完后觉得两眼发沉,就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儿,醒来后把随身带的钞票清点,好像少了十几块钱,当时这可不是小数字。
两人一盘算是在六渡桥百货商场买完绒毯后,售货员没有给我们找回余款。当时人多手杂,时间过了这么久,手上又没有发票和售货单之类凭证,钱能要回来吗?我们抱着试一试撞大运的想法,又乘车来到六渡桥百货商场,把经过与售货员说明了,又拿出买的毛毯为证。售货员说:“准备给你们找回零钱,但你们拿着东西就跑,喊也喊不应。”原来当时售货员是不收现款的,每个柜台都有个收银台,柜台与收银台有细铁丝相连,售货员售完商品后,填写售货单注明商品品名和价格,连同钞票一起,夹在细铁丝的夹子上,用力一掷,夹子就坐溜索一样滑到了收银台。收银员根据售货单所注明的品名和价格,在售货单上盖章确认,并把需要找回的余款再传回来。因为顾客购物的人多,来来往往是要花费点儿时间的。我们买到称心喜爱的东西拔腿就跑,连没有找回余款的事都忘记了。售货员在确认我们身份后,把余款一分不差退还给了我们。现在回忆起来还感动不已,在毛泽东时代,人们的思想单纯觉悟高,社会风气良好,从未有坑蒙拐骗一说。这就是例证。
1980年雷敬元和童曼丽在汉口“品芳”照相馆拍摄的结婚照
春节临近,曼丽已经在单位办好调动申请,并到随州机务段休探亲假。居住十余天后,我也在单位请好婚假,连同春节假期,准备在家好好度一个蜜月。在随州的老乡师傅们纷纷送来结婚礼物,有的送花瓶,有的送搪瓷脸盆,有的送开水瓶,我的司机长谭周全与爱人送的是一床红彤彤的提花毛巾被。我俩把这些东西打包捆扎好,乘火车来到汉口,首先在一家知名理发店为曼丽烫了头发,然后来到武汉最著名的影楼“品芳照相馆”照了一张结婚照,再到汉口中心百货商场选购结婚用的糖果等物品,用一只大纸箱满满装了一箱,两人连拽带抬搭乘武昌至蒲圻的火车。我们半夜11:40才到蒲圻站,一下火车出站,眼前茫茫大雪,银装素裹,北风呼啸,我用粗麻绳把大纸箱捆扎成一个大背包,背在身上与曼丽互相搀扶,跌跌撞撞走回了家。命运似乎在暗示我们,婚后的生活不会是风和日丽,注定要经历风霜雨雪的考验,我们要相互扶持,不怕困难,坚持前行,永不放弃,才能到达幸福的彼岸。
当时学校住房很紧张,家里也没有多余房间。幸好曼丽大姐童颖丽老师到浙江探亲,她把半间住房腾出来借给我们作结婚新房。我和曼丽又忙着清理房间,打扫卫生,粉刷墙壁,忙得不亦乐。一套家具还是白坯子,因眼前正值寒冬,家具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节才能做油漆。我们只好急中生智,用大红纸糊住表面,然后在床后墙壁上挂上谭师傅送的大红毯子,这样一装扮倒显出几分喜庆气氛。腊月二十八那天,父亲在家主厨,并请学校食堂李师傅帮忙,中午张罗了一桌酒席,请家中全体成员包括老奶奶都参加了,点燃一串鞭炮庆祝我与曼丽正式成亲。晚上雷勃与几个铁哥儿们骆明星、李亚敬等帮助分发糖果,燃放烟花闹腾得很热闹。学校老师也都送来脸盆、暖水瓶、水壶等礼物来庆贺。等亲友陆续散去,夜深人静之际,在红绡帐内,摇曳的烛光照着曼丽俏丽的脸蛋更加红扑扑娇媚动人,我紧紧搂抱着新婚的妻子,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像梦境一般。三年间我们过着天各一方,两地传书,日夜相思的生活,今天有情人终成眷属,命运把我们紧紧连在一起,什么力量也不能再把我们分开。
新婚后,我和曼丽又来到她工作的单位嘉鱼棉纺厂卫生所,给同事们分发喜糖,办理各项调动手续。随后又来到新单位蒲纺总厂纺织厂报到,纺织厂劳动人事科向科长接待我们,向科长是上海人,穿着一袭对襟盘扣中式服装,身材修长精干,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股威严。他问了一些情况后,与负责人事调配的干事特别交代,童曼丽调卫生科是瞿厂长特别交代的(瞿宝祥是纺织厂副厂长,是西安军工厂支援三线建设调过来的老军工,分管生产劳资人事工作,其儿子曾在蒲一中读书,考取武汉纺织学院,与父亲有较好的私人关系)。来到纺织厂卫生科后,接待的王科长叫王福顺,是一位“三八式”的老干部,待人十分和善,副科长姓许名浩,是北京人,是一位帅哥,长得非常白皙俊朗;还有一位副科长姓周,是一位中年妇女,身材已微微发福,也是北京人。卫生科不管是医师还是护士,个个俏丽洋气,真是美女如云。王科长对曼丽说:你先到治疗室去工作。曼丽一听就急了,原说好是去药房工作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卦了呢?连说自己打针手出汗干不了。王科长还是笑眯眯地说,你还是先去干一些时候再调整。上班后不久,曼丽就如愿调整到西药房上班,同事一个叫葛艳萍,北京人;一个叫张树良,武汉人,都很年轻漂亮。还一位年龄偏大姓陈老家是河南,我们都称呼她叫陈司药,负责中成药管理。上班时间规定轮流倒早中班发药。曼丽住进了机关单人宿舍(俗称干部楼),我俩婚后新生活的第一页就这样揭开了。
左起葛艳平、张树良(中)、童曼丽(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