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李甲的手记

伤逝—李甲的手记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我站在十娘自杀的江上,在这想起十娘的身影。我不禁回忆起我与十娘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我还记得相识始于我在北雍坐监时与同乡柳遇春同游教坊司。那时我和十娘,彼此还不熟悉。十娘是京中名妓,我是一名书生。一名不被家族认同的风流书生。还记得一首诗:坐中若有杜十娘,斗筲之量饮千觞;院中若识杜老媺,千家粉面都如鬼。杜十娘生得:浑身雅态,遍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樱桃,何减白家樊素。如此佳人,必博人欢。十娘见我忠厚志诚,甚有心向他。于是我们相爱了。待十娘让我花三百两将自己赎出时,当时的我李已山穷水尽,只好借口路费欠缺,向各亲友借用,一连奔走三日分毫无获。我知道的,在他们看来:李甲是风流浪子,迷恋烟花,年许不归,父亲都为他气坏在家。他今日抖然要回,未知真假。倘或说盘缠盘到手,又去还脂粉钱,父亲知道,将好意翻成恶意,始终只是一怪,不如辞了干净。但我的父亲是布政使,可以说也算个官二代,要是需要帮忙,想巴结我爹的人不会少,但我却一分未筹到。这是为什么。但老天是帮我们的,后来我的同乡柳遇春听闻十娘对我的一片赤诚之意后,两日便凑足一百五十两银子。听说十娘有从良之志,但我惧怕父亲,不敢应承,虽则如此,我却与杜海誓山盟,终日相守宛若夫妇。对,这就是之后我做出的事情的开端。但十娘也不傻。十娘自十三岁破瓜,今一十九岁,七年之内,不知经过了多少公子王孙。像我这样的风流公子,他不知见过多少。 但我却不知,十娘钱财颇多,凑足区区三百两白银乃举手之劳,可她仍让我自己去筹,等我筹不到时仍只给了一半,其余让我自己想办法。十娘对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有些许不自信,此举是为考验我。等他们二人将凑足的银两给了鸨儿后,十娘被她赶了出来,平时穿戴衣饰一律不准带走,但后来从十娘得知她随带的钱财并非姐妹所赠。事后想起可见十娘仍是有几分心机的,熟知老鸨为人,早些时候便把财产转移了。她想从良便有了切实有效的行动,并有预见性的转移自己财物,而后对我们落脚何处等具体事宜皆有自己的主意,也算有主见之人。在此过程中,十娘丝毫未给我透露自己携带巨财的事,一直对我有所保留,不算百分之百信任。我其实对她也不太信任。要不我也不会受孙富挑逗最后对十娘做出那种事情。

在被李甲卖与孙富后,投江前她说:妾不负郎君,郎君自负妾耳!没错,照理说,将她赎出不全是我的功劳,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是没有随意买卖她的权利的,她完全可以忽略我的这种做法,可十娘没有反抗,一心只想着让我后悔。现在回忆我们一路走来,我对她没投入多少感情,只是羡她美貌,这点她不可能没有发觉。没错,也许我只是十娘的一个梦一个希望。她盼望有人将自己带离那个地方,尽管她自己也知道我的为人,但她故意不相信自己的看法,假意欺骗自己,相信未来的美好生活并不遥远。与其说,她恨我薄情寡义,倒不如说她更多的是无奈与失落,我让她的梦破了,让她的希望没了。人都渴望被爱,从小她便被人为利所用,所有有交情的人,都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她想停留下来,有个落脚点,找回失落多年的归属感。这点她自己做不到,便把希望寄托在我这个让她倾心的人的身上,明知这希望是泡沫,仍对它抱有幻想。杜十娘早已深刻体会人情世故,所以在最后的希望化为泡影之后,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却早已没有承受的勇气,遂满怀怨气选择投江。

我站在湖畔旁,湖畔旁的金柳,像夕阳中的新娘,如果不是我受蛊惑,又怎会逼十娘跳河呢。

我的心思还停留在十娘把百宝箱扔下的瞬间。想起十娘把那一件件宝物扔下时的表情,那不是失去财富的心痛,对,是对我的失望,对这个社会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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