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到高中,没有出过龙游县。高考失利,心一狠,填了远方的大学。我想这样可以摆脱父母的管辖,将伤感的青春交付给远方的大山,做一只心无旁骛、自由翱翔的小鸟。
父母不放心我一人出远门,找了一个同龄人结伴同行,约好在火车站碰头。到了目的地,会有他的老乡来接我们。
晚上九点钟的火车。傍晚五点,我们吃罢晚饭,急匆匆地往火车站赶,生怕错过火车。
父亲踩着三轮车,拉着20岁(读书晚,8周岁才读一年级)的我和满满的行囊,爬过有五道坡的乡间柏油马路。车铃响起,洒一地的歌声,为我20岁的远足饯行。
到了火车站,还不到六点。于是两个人便等火车。火车没有来,悬着的心就不能放下。可时间还绰绰有余,总需要打发一下。父亲把双手插在口袋,在车站墙上东看看西瞧瞧,余光却时不时盯着火车开来的方向。
同伴八点钟才来火车站,他也第一次出远门,但老道多了,没有大人陪伴。
到了九点半,在我们望眼欲穿的等待中,终于等来了检票时间。
父亲左手拉着皮箱,右手拎着装满食品的布袋。和我一起挤入行色匆匆的人群。
检票口,父亲被检票员拦了下来,原因是没有买站台票。父亲怕耽误时间,恳求能否先送我上车然后回来补。在遭到拒绝后,父亲让我们先等一会,然后拔起腿,向火车售票点冲去。他那双青色的解放鞋,踏在光滑的地面上,显得非常轻快。
不一会,父亲气喘吁吁地出现我的面前,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我们顺利过了检票口。
我们站在月台等待,火车还没有进站。秋天的夜晚,寒意四射。我瑟瑟地发抖,父亲从皮箱找了一件衣服给我披上。
“呜~~咕咚~咕咚”,火车终于刺破夜幕,身袭一路秋寒,姗姗来迟。
父亲看着缓缓停下的火车,紧张起来。不知道往哪个方向上车。他拿着票问火车上走下来的列车员。她告诉父亲,我那节车厢还在前面。于是,我们一起往前跑。他一时忘了皮箱是可以拉着走的,左手拎起皮箱,右手拎起布袋,健步如飞地奔跑起来。他一脸严肃,跑得非常专注,非常焦虑,仿佛慢一步,火车就赶不上了。父亲瘦小的身体不时因为手中的东西撞击而左右摆动。月亮把清辉撒在月台上,也撒在他灰色的粗布衣服上,他的身体有点单薄,心中却似乎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燃烧。正是这团火,点燃了我迷茫的双眼,温暖了我无助的心灵。
等我顺利上了火车,父亲呆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火车,看着我,向我招手,向我微笑,嘴巴在动,仿佛在说: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如果你的身边有为你追赶火车的人,请你一定要好好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