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章羽再见面是受邀参加他的婚礼,这次见面离我们相识已经过去了13年,这中间大概也有六七年没有见过面了吧!远远看着这个微微发福的男人再也不能和我记忆中的干净少年重叠,整个婚礼过程我们没有一次话语乃至眼神的沟通,大喜临门我们都有意无意的回避着对方,若不是在场大多男女我都相熟恐怕会怀疑自己走错了会场。
我和章羽的零碎往事其实说来也简单无趣,无非就是男男女女爱恨纠葛的笑谈,青葱年少我陷入他的明媚无法自拔,狂恋着他蠢坏逗乐的言行,彼时我矮胖且自卑,恋慕男神的后果可想而知,他的眼里塞满了闪耀可爱的女孩子,我却甘愿为他记笔记,写作业,买零食,写下无数本酸涩的日记,甚至把自己的零用钱给他打电脑泡酒吧追女孩,我许诺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当时的我差不多是做到了吧!中学三年我沉醉在我所谓的暗恋里无法自拔,而毕业后章羽应父母安排当了兵,分离在即我简直伤心欲绝,如果结局仅仅是这样也许我们还能在今后的日子里把酒言欢,而生活往往转折无数。
章羽走后的几年我陷入了更深的哀怨之中,每每聚会都暗然神伤述说对他的思慕之情,身边朋友都怕了我叨叨絮絮三句话不离章羽,就算交了男友只要听说他的消息必然分手告终,所有人都觉得我爱惨了他,我也曾这样以为。大学快毕业那年我们兜兜转转又联系上了,隔着几百公里章羽在电话那头向我告白了,我欣喜若狂以为多年的等待有了果实,毫无例外我和每个热恋的女孩一样恨不得和他分享我的每一分钟,飞到话筒那边缠绵悱恻,但毕竟是部队联系哪能如此频繁,他不接电话我疯了似的抓狂,许是我不分场合的叨扰歇斯底里的猜疑,他终于无法忍受!
分手那晚我刚刚交了答辩的论文穿过冷风呼啸的球场心里突然觉得和我相恋的章羽陌生无比,他的电话打过来我已隐隐有些感觉,时隔多年我仍记得我咄咄逼人追问他的心意,他慌不择言质问我说他退伍后父母准备好了车房,恋慕他多年不会是奢想这些吧……我们都同时哑口无言,他明白他说了过激的话,而我也瞬间清楚这些年虽然我清秀许多也还是他记忆中那个阴沉矮胖追着他跑的蠢女,那时我的自尊容不得他的那句奢想,冷淡的挂了电话我竟没有哭,多可笑我们就这样再次失去了联系。
多年后坐在他的婚礼上我渐渐明白一开始我喜欢的章羽在岁月中变成了我想象的少年,他明媚灿烂,一颦一笑我便失了方向,他干净纯粹,温柔待我及我交颈缠欢,那些我觉得困苦的日子他在身边陪伴我安慰我,但这些都不过是我的臆想。我喜欢的不过是等待和付出时自己无私的样子,当得到时我便贪婪恣意了很多,我时刻感觉他的回应配不上我庞大的付出,追根究底我恐怕爱的是自己吧,像小动物趋利避害的我爱上追逐一个不会伤害自己的幻想,何其自私!朱砂痣瞬间变成了蚊子血,你看,光阴荏苒并非只能让你识人心,亦能识自己。如果当时我能明白这些能知道克制的爱一个人,也许今日我便能坦然的端起酒杯祝福眼前这美满的爱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