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幕下，那棵美人树只剩下光秃秃的丫杈，杂乱地随处勾伸。高处的枝上，一朵大花朝向天际自顾自地绽放，最后一朵花。我不觉轻叹了口气。
很少来石室禅院，这算是比较清净的所在了。刚出门时还觉得日头有点晒，到这里山风一吹就有些寒意了。看介绍才知道这里是药师佛的道场，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又打消了。从成都回来的前一天，曾在文殊院和大慈寺为故人祈愿，似乎并不遂愿。对诸佛菩萨，我还是心怀敬畏的。
阿上，拜一拜。
臭小子很听话。在山下的大殿里，臭小子手掌搭合，十指却并不拢紧，仰头朝佛像欢快地拜了起来。他整个臂膀都在摆动，动作快，幅度很大，看着稚气好笑，态度却是认真的。
这边在装修，好些地方都不能走，我们倒也没放在心上。到了大钟楼就往后山走上去，臭小子一路都冲在最前面。朋友家的双胞胎姐妹就显得比较腼腆，落在后头，还喜欢粘爸爸。朋友说他这一段路是苦旅。跟臭小子走一段，等一会儿双胞胎，慢慢地也走到了山上的水库边，水库是干的。臭小子问为什么没有水，我一时不知道怎么答。
休息会儿，聊聊天，就往回走了。照样是走一段，等一段。走了半程，在一处较开阔的地方一起停下来休息。朋友问我：知不知道头上那棵树是什么？
我转过头，相思……是相思。
名字倒是很好。朋友说，你不去研究动植物真是可惜了。
我没接话。
相思……
相思开花是金黄色的小绒球，在花季总是漫山铺开，黄澄澄的一片……成都的银杏现在也是满树金黄了吧？臭小子前几天看书刚看到银杏，让人摘几片这时候树上长的银杏叶寄给他看看吧……或者折一段青翠的相思，换几张暖黄的银杏，可好？……算了吧……
出了山门，天是灰蓝色的了，又看到那棵美人树，又看到了天际那最后的花朵，依然安静地开着。
我忽然问臭小子：你教母病好了吗？
还没有。臭小子迟疑地低声说。
我后悔问这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你昨晚见到她啦？
没有，我昨晚没梦见教母……也没见到佛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