茑萝



        生平第一次种茑萝,种下花籽的那一刻,也就种下了一份渴盼。昨天浇水时,还没有一点儿发芽的迹象,哪怕泥土被小芽儿顶起一丁点儿的小包,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没料到今天一大早就迎风吐绿了,这些小生命常常会给你惊喜,那惊喜让你怦然心动。这惊喜也是我孩提时常常收获的乐趣。

        阳光洒落在阳台上,一片暖。洒水壶喷出的水雾浸润着泥土,浸润着茑萝的叶芽儿。我第一次见莺萝胚叶的形状,之前种过的花,胚芽要么胖胖嘟嘟,可爱得像初生娃娃娇憨蹒跚,要么精妙娇巧,灵活得像鸟儿巧舌婉转啁啾。茑萝胚芽却迥然不同,颜色不似其他植物的叶子绿得那么豪放,它粉中泛绿,清新脱俗,胚叶更是纤细修长,精致的是叶柄在胚芽的中部,叶片两端极力地向空中舒展着,像随时就要舞动起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四片胚叶。

      初识茑萝, 大概是五六年前,在一篇文章里和它邂逅,青青的羽叶藤蔓盛开出浓墨重彩的画,茑萝的叶蔓相比其花更加雅致,极具古典诗词的意韵,它的叶子是纤细修长呈羽状。纤巧如指,飘逸如羽,我在心里无数次的去描摩着它的样子。而藤蔓是孜孜不倦攀爬并弯弯绕绕兜转迂回,平仄相应,又不拘一格,细细索索,重重叠叠。

        《诗经》云:“茑为女萝,施于松柏”,意喻兄弟亲戚相互依附。茑即桑寄生,女萝即菟丝子,茑萝之形态颇似茑与女萝,故合二名以名之。生命力很强,有圆叶茑萝和羽叶茑萝,我倾心于羽叶茑萝。从初识茑萝后我就对它痴痴难忘,这大概是天性使然吧,我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更何况我没有种过茑萝,更想一睹芳姿。我老家是北方农村的,宽大的院子里有一方花池,自打记事起,就喜欢撅着屁股拱在花池里,一拱就是老半天。小时候经常被大人训的一句话就是“别吃饭了,看花能看饱!” 弹指间,辗转从北方到南方将近十个年头。因日常琐碎无时间打理,其间好长时间没有侍弄花草。尽管这样,我至少会养盆绿萝,或者多肉,有绿色的生活有生机,一棵花一株草就是生活里的一首诗。

        茑萝的闯入,让我常常念起小时候伫立在花池旁的那个小女孩。从初识茑萝到现在有六年了,六个春秋,物是人非,很多东西已渐行渐远,对茑萝的那丝淡淡的执念却一直在。终于,我觅到了茑萝的种子。现在,它走进我的生活,安静地陪在我身边。我明白了为什么一直对茑萝没有相忘,或许是它与生俱来的灵性丝丝缕缕地扯动着我,飘逸如羽,似双雁展翅盘旋顾盼;纤巧如指,更似纤纤玉指轻抚古筝,一曲汉宫秋月,如泣如诉,娓娓道来。

   

        渴盼见到它长大的样子。羽叶婆娑,绿烟袅娜,藤蔓交错,摇摇曵曵,攀爬在栏杆上,整个阳台被它妆成一面屏风,又似一张绿色的窗帘,隔离了外面的喧嚣。清晨,午后,傍晚,一书,一人,一世界,茑萝随风而漾,枝蔓拂过书页,拂过指尖,时光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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