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原创】图文：风听雨夜寐荷
钱卫国的眼泪
这天早上樊惠说：”笑儿，也许今天你钱爸要转出普通病房，不知道他会不会再闹情绪。护士说昨天他把针管都给拔了，最后用了镇定剂才算是消停了。”她一边说，一边把早饭端上桌。
笑儿帮着盛饭，想了一会儿才说：”妈，今天我去医院吧，你在家休息一下。就算他要发脾气，也不会对我太过分的。但是面对你他就会肆无忌惮的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钱珩咬了一口馒头，半天都没有去嚼，因为他也被带到了那种令人恐惧的担心之中去了。
“姐，我跟你去。”他眼神中带着少有的坚定。
“他要是实在闹的凶，我就带他回金州老家。”说完，他低头呼噜呼噜很快喝完了碗里的粥。
樊惠摇着头：“哎……真是孩子气的傻话。”
笑儿和钱珩来到医院，面见了主治医生，把转出普通病房的手续做好。医生告诉他们说：”病人现在的情绪非常的不稳定，虽然我们的医生会想办法开导他，可是无论如何也是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最重要。面对这样的病人，你们家属一定要做好长期护理的心理准备。”
笑儿仔细的听着医生的话，中间她握了握钱珩的手，传递给他一个支持的眼神。
新转入的病房是四人间。笑儿打量了一下，有三张床是空的，钱卫国的床位在靠窗的位子。这样好，还可以看看外面的天空。笑儿琢磨着怎么跟他说说话。
她拿起水杯问道：”钱爸，你要不要喝点水？看你嘴唇干的，喝点吧啊。”
钱卫国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就像没有听到笑儿的话似得，之前担心的大吵大闹完全没有出现。反而在死一样的沉寂和茫然中任时间流淌着，这让笑儿有些搞不懂了。
要是按照他的性格，至少要骂上三天三夜都不一定会泄愤呢，像这么安静倒是叫人害怕起来了。
笑儿让钱珩打来一盆温水，自己洗好了毛巾，给他擦擦胳膊擦擦脸。又让钱珩给他擦了擦后背。
她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闲聊天的说：”钱爸，医生说你要是不是太疼的时候，能动动最好，哪怕是左右翻翻上身，这样可以活动活动，对身心都好。”笑儿一边说，一边帮他揉揉肩膀捏捏胳膊。当他们给他擦好身体，把他放平躺好。钱卫国的两行眼泪掉了下来。这些年笑儿见多了他挖苦、讽刺和谩骂，但唯独没有见过他哭。
笑儿又赶紧拿起毛巾给他擦了擦眼泪，劝解到：”钱爸，我知道你的心里很难受，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只能慢慢尝试着接受它。你看现在我们都大了，都会尽心尽力的好好照顾你的，你不要担心生活，我们可以养活你。”
笑儿停顿了一下，接着试探的说：”我妈这几天太累了，我让她在家休息一下，她下午就会来看你的。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她给你带来？”
听到这话，钱卫国原本干了的眼泪又一下子涌了出来。笑儿一看怎么说都是哭，而自己又要赶去上班了。只能嘱咐钱珩好好看着，等下午妈来了才能离开。
钱珩答应着，眼神里留露着担心的神色。他跟笑儿到了门口“姐，你说爸他会一直这样吗？”钱珩小声的问道。
笑儿也心里没底的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还是要看好他，怕万一他想不开什么的。知道吗？”
钱珩使劲的点头：”好，我不会离开的，你就放心上班去吧。”
笑儿刚到景文轩，郭丹就来了。她给笑儿带来一套新衣服”那！这个给你的，过年正好可以穿。”她仔细打量着笑儿说道：”你怎么又瘦了？有什么事吗？”
笑儿把钱卫国的事情大概跟她说了一遍，郭丹一听就急了，那咱妈又要被他折磨了吗？这才好不容易走出来，怎么会这样呢？”她一边说一边拧着手里的手套泄愤。
笑儿说：”这也是没有办法不是吗？人家在咱们无处可去的时候，给了咱们一个家，难道这会儿咱们能看着吗？我相信你也做不出来的。”
郭丹生气的说：”我能，要我我就不管了！”
笑儿真的笑了：”你呀！这嘴就是这样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的？三九天吃辣椒，嘴辣心热，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郭丹冷不丁站了起来说：”我去看看去，今晚我去看着吧，你们休息。”说完也不等笑儿回话，径自走了。
笑儿真的不太能理解这个妹妹，也可以说她现在理解不了，因为她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大孩子。只是家庭的失败，让她过早的体验了生活的艰难罢了。
郭丹到医院的时候，正是午餐的时间，钱珩端着碗站在床边流眼泪，钱卫国的嘴上脸上和脖子里都是饭粒。而他只是面如死灰的看着天花板，紧闭着嘴。
郭丹走近床边，接过钱珩手里的碗说：”你去透口气吧，不吃就算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的。”钱珩倔犟的抹了一把眼泪，就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郭丹尝试着把钱珩拉出病房，怕这孩子也憋出病来，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她很了解他。就算此刻再怎么固执，可是一转身脆弱的意志就会崩塌。可是无论她怎么劝解，这孩子就是不动。
最后郭丹无奈，只能先尝试着把钱卫国整理干净。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就这么僵着。
郭丹清理好钱卫国，又找了医生反应了一下他的状况。医生说这也是有个过程的，急是没有用的，只能靠病人自己慢慢接受和想明白，还有就是家人的陪伴和开解。
郭丹给笑儿打电话发了一顿牢骚：”这样解释我也会，妈的，说来说去都是废话。”
笑儿说：”你也不要急躁，人家医生也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回去好好工作吧，在医院也是干着急，以后这个家就靠你我了，一定要好好干，争取多拿点提成，这样咱们才能照顾好这个家，你知道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郭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留下笑儿对着电话愣愣的出了半天神……
